宋初一有些疲憊的一笑。“是嘛,許是很快就能凱旋了。”
“都是先生的功勞!”贏璽本想再多說些話開解開解她,但見她面色有些蒼白,只能道,“先生累了吧,我扶先生去休息吧?”
宋初一起身。“豈敢如此勞煩公主,公主為懷瑾勞心費神,懷瑾已是無以為報。想來天色也不早了,公主早些回去歇息吧。”
贏璽看出宋初一對她的客氣疏離,卻也不以為怪,但凡臣子,絕大多數都是如此。她身為嫡系公主,對臣子們再好再禮遇,也只算恩賜,不算情。倘若真有哪個人立馬就順著杆子往上爬,她反倒要戒備了。
隴西人爽快,贏璽性子亦如是,“既是如此,我便回去覆命了,先生保重!”
“懷瑾不便送公主,還望見諒。”宋初一拱手道。
贏璽俏皮一笑,道,“先生將來要做大秦棟樑的,贏璽豈能勞動?我自去吔!”
宋初一莞爾,聽著贏璽蹦蹦跳跳的腳步聲遠離,才順著石板小道緩緩前行。
“先生。”寍丫趕過來伸手扶著她。
天色將暮,西邊紅彤彤的雲羽毛似的堆積,形如垂天之翼,彷彿蓄積著不可預估的力量,隨時可能振翅扶搖直上九萬里碧霄。
百家聚集,就算是來問罪,也本應當熱鬧非凡,然而因為莊子斷指之事而顯得出奇的沉默。宋初一和贏駟在論學會上別有所指的言辭,漸漸成為了眾人的關注重點。
接下來數日,不斷有人到宋初一府上打聽她那日的話究竟是何意,是否有人陷害於她?倘若真有人如此歹毒,百家必然為她討回公道!
說出真相,也不過一句話的事情,但她斟酌幾遍,心覺得此舉未必能至閔遲於死地,她也就樂得在為難他的同時,給自己廣播好名聲。
有時候受害者越是風光霽月,越能引的諸子百家同仇敵愾,因此對於來詢問者,宋初一都是稱病避而不見,讓寍丫回話,只說是“私人糾葛,不足道也”。
由得別人去猜,由別人去煩。
知道閔遲會過的不好,宋初一也就安安心心的養病,閒來無事時,寫逗逗白刃,釣釣魚,逐漸從陰鬱中走了出來。
莊子本人就精通醫術,宋初一自是不擔憂他受傷問題,只是每每想到那斷指,她就心中刺痛,一口氣悶在心口上不來下不去。
扁鵲由病推心,知曉她怒氣難平,只好每日找她閒談論道,或直接或委婉的勸導開解。可惜,宋初一雖然是個冷情之人,也一貫拿得起放得下,但偏對這件事情難以釋懷。好在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平時嬉笑怒罵間,絲毫看不出一絲懷恨的痕跡。
足足三個多月過去,十月底,隴西已經進入初冬。
而巴蜀的戰事終於落下帷幕!這一場戰爭,可謂龍捲風式,從秦軍進入巴蜀開始算起,短短六個月,連滅了三個實力強盛的國家,足足把秦國的版圖開拓大出一倍!
秦國,驟然成為一個可以與楚國土面積匹敵的大國!而與楚國相比,秦國擁有居高臨下的戰略位置,雄獅鐵騎,還有一位年輕且雄才偉略的君主,此等形勢,儼然已經成為七國之中最強盛之國!
山東六國頓時緊張起來——臥榻之側,一頭雄獅蓄勢待發,豈能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