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的指節在墓碑稜角處反複刮擦，過去新生的粉紅皮肉與舊疤交替脫落。
他清晰記得幾年前自己刨開六英尺濕潤的泥土時，指甲縫裡嵌著的也是這般蒼白花瓣。
此刻的百合香氣混合著獨屬於墓地的冰冷氣息，在哥譚永不消散的酸雨分子中發酵成某種難以忍受的氣息——死亡。
他們最終決定將澤利斯埋在這裡，沒有什麼特別的。硬要說的話，曾有一個名為傑森·陶德的亡魂從這裡爬出來。
屬於傑森·陶德的墓仍然佇立在這裡。但最終被埋葬的人卻變成了澤利斯。
傑森垂著眸，藍灰色的眼眸中倒映著澤利斯的面容。很難相信，這將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澤利斯。
澤利斯的死亡發生的過於突然，沒有任何鋪墊。以至於傑森直到現在都感到一陣不真實的感覺。
“傑森，差不多到時間了。”布魯斯抬頭看了眼天空，輕聲提醒道。
這天氣，很快就要下起雨來。那時候便不再適合下葬了。
“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我仍記得你呼喚我大舅時的樣子，願你能夠得到安息。”迪克輕嘆著說，他將手中的百合花丟進棺材內。
提姆·德雷克有很多想說的話，但他必須剋制自己闡述的慾望。
“願你的靈魂得到永久的安寧。”提姆用力閉了下眼，然後將百合丟進棺材中。
“如果你無法保證自己能活下來，為什麼要從樓上一躍而下？”達米安冷冷的問：“你真是個瘋子是嗎？我不會祝福你的靈魂安息的，你做了這種事怎麼還能指望我祝福你得到安息？”
但緊接著，達米安的語氣又溫和下來：“你直到死亡也在與貓頭鷹法庭做抗爭是嗎？我敬佩你。”
他將百合花拋入棺材。
之後每個人都與棺材中的澤利斯進行了告別，除了布魯斯，布魯斯只是看著棺材內的澤利斯，然後拋下了百合花。
對於澤利斯，布魯斯的感情是複雜的。
布魯斯沒那麼喜歡澤利斯，就像澤利斯不那麼喜歡蝙蝠俠一樣。但澤利斯的確是個富有創造力的孩子，而且他對傑森來說非常重要。
對傑森來說重要的人，那麼對布魯斯來說便是同等的重要。
最後只剩下傑森，傑森垂著眸，一言不發的看著棺材內的澤利斯。
他沒想到、他們之間的分別來的這麼早。
傑森想過像他這樣與死亡打交道的人很容易在某次戰鬥中喪失生命，但他從未想過那個人會是澤利斯。就像他一開始說的那樣，澤利斯就不該接觸他們的秘密，不該參與這些危險的事情。
這樣，澤利斯是不是就不會……？
傑森知道，這不可能。
因為貓頭鷹法庭的金鑰早已刻進了澤利斯的潛意識內，只要貓頭鷹法庭想要控制澤利斯，他們隨時都可以透過金鑰操控澤利斯。
傑森嘴唇蠕動著，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對著一具曾經承載著澤利斯的軀殼說什麼。
於是他只是輕輕俯身，將百合花放在澤利斯交合在胸口的手中。
“合棺吧。”傑森的嗓音低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