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愣了神,半晌沒有說話。
就在我以為這句話不會有回應時,他又開了口。
“我也……很久沒有和別人一起吃過飯了。”他狀似不經意地沖我笑笑,“從我來這時起。”
“所以啊……”
他撇過頭,光暈模糊了他的輪廓,聲音堵在喉間,聽起來沉悶也含糊。他好像有很多說不出,只能不自覺地笑著。笑聲低沉又沙啞,像是荒野的嗚咽。
“所以啊……”
他低聲重複著,執拗地不肯繼續說下去。
所以什麼呢?
我看著他的眼睛。看見他眼底的迷惘和無名的悲傷,眼淚悶在胸膛,最後倒流回心髒。
我開始想得很遠,覺得他的眼裡裝滿了從前。
我想起沒有月亮的晚上,慘白的路燈給地面鋪上霜,我站在窗臺旁,無數次地凝望長街深巷,羨慕著那些不曾暗下的星光。晚風擁著街頭的喧囂,吹向沒有盡頭的彼岸。那個彼岸依稀燈火闌珊,而我站在黑暗裡,向下沉溺。
那一瞬間,好像有什麼從心口蔓延。緩慢從容的鈍痛,滲入四肢百骸。
我無聲的描摹著他的眉眼,試圖還原從前那個偏執陰鬱的少年。我實在太想看看他的模樣,看看他的影子,是不是和我的一樣。
我撫上他泛紅的眼尾。他抓住我的手,在我指尖落下一滴淚。
很久,他才輕聲道,“飯該涼了。”
薄荷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貓窩裡爬了出來,拽著白桃要往桌上蹦。李冉起身將它們兩個丟進臥室,再回來時,嘴角又揚起了溫柔的笑意。
那轉瞬即逝的難過,隨著指尖的淚水,幹涸在我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