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一覺睡了個天昏地暗，醒來時不知西東，只覺得頭頂的星星轉了很多圈。
李冉在旁邊沖我豎大拇指：“八個小時，厲害。”
我剛醒，腦袋還有點發懵，“什麼八個小時？”
李冉指了指窗外漆黑的天空，見我還沒反應過來，伸出食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幽幽道：“這是幾？”
我沉默片刻，扒開他的手去看牆上的鐘，難以置通道：“我睡了這麼久？”
“是啊，”他說，“現在都快八點了。”
他的表情太過幽怨，我腦子一抽，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他忍了又忍，忍了又忍，表情變得十分微妙。
我一開始以為他是欲言又止，後來他才告訴我，他只是忍住了沒有翻我一個白眼。
李冉去廚房端了幾盤菜出來，我笑著道，“中午的菜？”
“怎麼可能，”他無奈看我一眼，“中午剩下的都喂這兩只蠢貓了，這是下午新做的。”
“噢，”我樂呵完才發現不對勁，瞪著眼睛問他，“它倆吃飯？”
李冉點點頭，我不可思議地揉了揉兩個小家夥的腦袋，隨即坐到餐桌旁。
看著桌上的家常便飯，我忽然想不起來有多久沒和別人一起吃過飯了。
小時候，偌大的餐廳永遠只有我和哥哥兩個人，再後來，卻只剩了一個。
我清清楚楚地記得餐廳的每一個細節，我在那張檀木製成的昂貴餐桌旁獨自坐了將近十年，連桌上那古板繁瑣的雲紋都不曾忘記。
“想什麼呢？不喜歡嗎？”耳邊傳來李冉的聲音，我趕緊搖頭。
“沒什麼，只是突然發現我很久沒有和別人一起吃過飯了。”我輕聲道。
我望著燈下氤氳蒸騰的熱氣在空中反反複複消散而又升起，連嘆息都不敢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