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寫。”調查員頓了頓,又看了他一眼,“廖處,這案子本身沒什麼問題,就是……那個小女孩……您怎麼看?”
廖致遠沒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辦公室窗外。
玻璃上映出阮雲琛瘦小的身影,她依舊抱著那個兩歲的妹妹——那小丫頭還在睡。
阮雲琛手裡拿著個空了一半的奶瓶,靠在椅子上,肩膀微微垂著,一動不動,像是在沉睡,卻連熟睡的姿勢都帶著一絲防備的味道。
從警方的角度,案子無疑即將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可廖致遠卻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這案子進展的......未免有些太過順利了。
證據確鑿,認贓物贓具獲,除了張慶發作為一個做了刀尖舔血生意數十年之久的慣犯竟然會犯下把兇器落在現場這種低階錯誤之外,沒有一點問題。
廖致遠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複雜的情緒都壓在胸口。
……算了。
孩子而已。
“查得清就好了,”他低聲說,像是自言自語,“孩子的事,走流程吧。”
調查員點了點頭。
“上邊打算怎麼安排這兩個孩子?”他問道。
“孩子父母都沒了,現階段找不到其他監護人,只能按照慣例,暫時送去福利院。”調查員說。
廖致遠沉默了會兒,揉了揉眉心,試圖壓下好幾夜沒閤眼的疲憊:“她們......有沒有什麼親屬?”
“查了,能查的都查了。”調查員似乎也明白廖致遠想問什麼,他只是嘆了口氣,“這倆孩子的父親……酗酒、賭博,欠債,早和他兄弟姐妹斷了來往。昨晚聯絡上了一個遠房親戚,對方一聽是他的事,直接掛了電話。”
廖致遠沒忍住“嘖”了一聲:“那孩子媽那邊呢?”
“也是一樣,沒得選。幾個親戚都是泥菩薩過河,自己都顧不過來,哪還有能力養倆孩子。”調查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冰冷的事實。
辦公室裡忽地安靜了下來。
外邊的雨還在下,淮龍市的梅雨季節總是跟天漏了似的,怎麼也停不下來。
“福利院是……最後的選擇吧。”廖致遠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對自己感慨,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調查員沉默地點了點頭。
廖致遠閉了閉眼,又緩緩睜了開。
他的心底泛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雨後的冷風一樣,刺得人心口發疼。他知道福利院意味著什麼,可這,大概是她們最“安全”的歸宿了。
“起碼,比這裡好。”他像是對自己低語了一句。
調查員聽見了,沒有接話,只是在心裡默默補了一句:“但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