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不必多禮。”
蕭卿和仍舊帶著銀質面具,身上著雪貂,氣質清冽,亦如這深冬的雪,冒著些許寒氣。
他身旁未跟侍從,只獨身一人向前抬了幾步。
原是寒冬,沈娥手心卻無端浸出一層濕汗。心裡打鼓,她強撐著沒有後退,頭上被身後的梅樹伸了幾根梅花枝,纏著冰霜,似是感念到她心底的不自在,簌簌落了幾滴水,滴到她的額頭上。
沈娥身子陡然一顫。
那日在萬花樓的事情,她或多或少都是記得的。雖說已經過去了幾月,如今乍然再見到自己那時“調戲”的男子,心底的不自在如水溢位,只想著要快快遠離。
可偏這位“國師”,那日她雖記得萬花樓中的事情,卻不怎麼記得這人的長相。今日一見才憶起,原來這“國師”,面上覆著一張銀紙面具,倒是與那日在李家門前不遠的小巷處,那位帶著面具的“公子”著實相似。
至於這聲音,她卻是分辨不出來的。
“謝夫人——”
待對面之人再度啟唇,沈娥卻是極快的垂首,又行了個大禮。急切道:
“那日萬花樓中,是民婦醉酒沖撞了國師,還望國師大人不計小人過,饒恕民婦。”
聞言,蕭卿和眼尾一挑,袖袍中的指尖輕輕一碾。原本即抬的腳又被收了回來,半晌才輕笑一聲。
“謝夫人多慮了,我本就未將那件事放在心上。”
沈娥聽言卻是不敢恭維。
若是這人沒將那事放在心上,今日又怎會能準確的叫出她的身份?分明是在意極了。
可她卻不想再與這人有什麼牽扯,只為尋個由頭早早出這梅園。
“民婦寫國師饒恕之恩……如今民婦夫君應是已經與朝中的大人聊畢,民婦便不多留,先行一步。”
沈娥垂著眼說罷,便急忙想提步往外走。
蕭卿和眼尾一條,心底來了趣味,不想將人就此放了,啟唇又要出聲。
“夫人。”
沈娥垂首抬步的動作一頓,頃刻間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微微抬眼就見謝時潯一身深紫衣袍踏雪而來,堪堪擦過不遠處的一枝寒梅,輕喚道。
蕭卿和的話被堵了回去,卻也不惱,轉過身來隔著面具瞧見那人。
謝時潯不緩不慢走到沈娥身側,抬手將她有些微涼的掌心握住,才微微掀了眼皮,分給對面那人。
“國師大人。”
“謝樂卿。”
分明二人從前沒什麼交際,此刻卻透露出一股難言的敵對感。沈娥掌心被身側人握著,那人微微用了力道,溫度不斷傳過來。
她扯唇,半晌卻沒出聲,只是有些好笑的移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