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元老極為神秘,閣主以外,絕少有人知曉其底細。他們或不在編制之中,或兼任天晷、玄度、雲漢三司執事。其實卻是超越一切實際職務之上,更多的是一種象徵,一種榮耀。
元輔相當於宰相之位,幫助閣主處理一切事務;財神頃刻可聚財億萬,頃刻之間又可散去,華音閣每年龐大的花費都由他供給;仲君原本司職閣中武學,負責儲存、開拓閣中武功。因此,每一任仲君武功俱是高得不可思議。自上一任仲君離去後,卓王孫便將此功高震主的勳位封存。數百年定例從此打破,華音閣已再無仲君一職。
是以,當相思聽到“仲君”二字時,臉上也不禁流露出驚訝之色。
那黑衣人冷冷笑道:“只可惜姬某早已不在華音閣中,否則遇到卓先生你,還要尊稱一聲閣主。”
卓王孫道:“前輩如何稱呼在下倒是無所謂,只是前輩當年離開華音閣的時候,一直沒有交還上弦月主的信物。”
黑衣人冷冷道:“只因我當時不願再見華音閣中之人。不過蒼天令我最終還是託吉娜帶給你了。”
相思恍然大悟道:“你,你是上任月主姬雲裳,也是暗中傳授武功給吉娜的人!”
黑衣人道:“你就是這一任上弦月主麼?”她冷哼了一聲,道,“可惜,可惜!”
相思不解道:“可惜?”
黑衣人冷笑道:“可惜了‘上弦月主’四字!曾經,上弦月主尹痕波,公認天下第一高手,連當時的華音閣主也不敢攖其鋒芒。我雖不才,近二十年來也從未遇過對手。而你……”
姬雲裳搖搖頭,道:“你本非習武之料,卻也有幾分特異的資質,若當年交由我調教幾年,斷不至此。”
相思臉上一紅,訥訥道:“尹月主和前輩您都是武林中公認的不世出之人才,休說華音閣中,就是古往今來女俠之中也要以二位為翹楚。相思性本愚鈍,自然不敢望其項背。”
姬雲裳重重地冷哼一聲,道:“不求上進!”
卓王孫道:“姬前輩自認與華音閣毫無瓜葛,相思的武功自然也不勞費心。倒是以姬前輩的武功才智,本不應委屈於曼荼羅總教中陰魔一職,名位與蘭葩、曼陀羅等人並列,實在大材小用。”
姬雲裳淡淡道:“你想得不錯。若沒有別的目的,就算曼荼羅總教教主掛冠易位,也未必留得住我。你既然能從茶中看透我的身份,這個目的想必也瞞你不過。”
卓王孫笑道:“姬前輩的茶藝當年名動一時,華音閣中無人不曉。與此齊名的還有前輩的容貌。據說任何人一見一下,必當終生難忘。在下常常嘆恨晚生了幾年,未能一睹風采。上一次僥倖因緣際會,與前輩會於華音閣中,只可惜前輩來去匆匆,又不肯以真面目示我,殊為遺憾。卻不知今天有沒有令在下彌補此憾的機會。”
姬雲裳看了他一會,緩緩道:“當年步劍塵力阻你繼任華音閣主,一者以為你寡情少恩,二者以為你陰狠暴虐,如今看來還應該加上自大輕狂一條。”
她冷笑了一聲,道:“這個小姑娘,就是步劍塵的女兒?”
步小鸞正一手抓著茶蓋,好奇地撥弄茶盞裡的香霧,聽到這裡,突然抬頭道:“你說的是我麼……你說我爹爹叫——步劍塵?”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姓步,卻從來不知道名諱是“劍塵”二字。
姬雲裳道:“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你?也好,有些事情你若知道了……”
她嘆息一聲,不再說下去。
卓王孫淡淡笑道:“糊塗有時候的確是一種福氣,然而人往往不願消受這種福氣,總要求個明白,正如當年姬前輩離開華音閣時一樣。”
姬雲裳默然了片刻,緩緩道:“當年華音閣中之人負我不淺,直到如今我也不後悔當初所為。”
卓王孫道:“當年的事,我也無心過問。只是姬前輩與華音閣決裂,遠走邊陲,既非出於義憤,也非僅僅為了避禍而已。”
姬雲裳淡淡道:“我為的是梵天寶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