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個接一個輪換著去榻前把脈,帷幔散開,年輕的帝王坐在榻邊,臉上冷肅,眉眼森寒。
眾位太醫商議著,推舉出頭發銀白的一位,老態龍鐘,顫悠悠上前行禮,“陛下,皇後娘娘的病情……”
沈卿玦指骨攥得泛白,片刻沉默,起身道:“出來說。”
正殿金碧輝煌,光明璀璨,兩壁紫檀擺架,三足香爐,座前放著雲龍紋的金漆屏風,奢華肅穆。
沈卿玦周身清冷凜冽,站姿筆挺,掃了一眼。
銀白發色的太醫拱手,聲音蒼老,“陛下,臣集各位太醫之見,斷不出娘娘是何症,只是脈象怪異的很,前所未見。”
“我等束手無策,娘娘這脈象時有時無,或是時……”
“滾。”沈卿玦驟然起了怒火。
“統統都滾!”
片刻功夫,都收拾藥箱跑回太醫署了,生怕皇帝改變心意。
沈卿玦冷眼瞧著這群食古不化的老頑固,幾次想動殺心,忍住了。
誰敢說她時日無多,廢物!
沈卿玦心知這是蠱蟲影響了脈搏,但暫且無法,國都到琉夏路途遙遠,暗衛再快,也要等幾日才到。
她這狀況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夜色漸深,沈卿玦身影單薄,走進殿內揮退了眾人,冷清地坐在榻邊。
他拿起薄被底下的一條手臂,輕而易舉包裹住她的手,指腹在她脈搏處摩挲,緩慢道:“十六歲,是初見你的年紀。”
“在你夢裡,又是怎樣的?”
平生第一次發現自己力有不逮,夢境一段段,畫面那麼破碎,他更多隻記得姜晚笙要逃離他,想盡一切辦法要離開他。
他胸腔裡留下了刻骨的恨意,也說不上是恨,或許那種感情叫絕望。
掌心裡的手指動了動,帶起一陣些微的癢意。
沈卿玦眸光凝聚,眼神倏地亮起來,垂下視線看榻上。
姜晚笙已經醒了。
她只穿一件簡單的素白中衣,頭枕著一截溫潤的玉枕,抬起眼看見他,瞳孔猛的放大好幾倍。
似乎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殿中燭火煌煌,香爐裡冒出寧靜的安神香氣,分明是深夜。
“皇兄……你怎麼在我的寢宮?”她睜大眼睛,瞳孔黑白分明,結結巴巴地看著他。
指尖輕顫,發現他握著,不著痕跡地立刻縮回去了。
“……”沈卿玦也有啞口無言的時候,他眼中眸光流轉,倒映出她,滿頭青絲順滑地梳在身後,小臉上滿是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