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父子兩的談話結束時,荷回已經在後頭廊下站了不知多久。
她此刻已經沐浴收拾完畢,上頭穿著一身淡粉色的銀鼠皮襖子,底下綠色泥金拖地裙,頭發用一根木簪子隨意挽著,模樣倒真與她的名字契合,頗有一股荷花的清雅。
瞧見皇帝過來,她抬頭望向他,對他扯起一個略顯生硬的微笑。
皇帝過去,將她橫抱起來,“怎麼在這裡站著,也不嫌冷。”
荷回手臂掛上他脖頸,整個人窩在他懷裡,“皇爺,我偷聽您和小爺的牆角,您別怪罪我。”
她甚少主動對他流露出這般依戀的神態,皇帝忍不住收緊臂膀,將她抱得越發緊,“說什麼傻話。”
或許是為了避開兩人,廊下沒什麼人,走廊蜿蜒曲折,像是永沒有盡頭似的。
兩人重新進入寢殿,床榻已經被收拾幹淨,皇帝將人放到榻上,被荷回拽住衣袖。
知道她此刻必定心緒十分紛亂,皇帝握住她的手。
“別怕,跟著朕走就好。”
荷回抬眼,控訴他,“我也想不怕,可我控制不住,如今被小爺瞧見了,可怎麼收場才好?”
“他總歸要知道,也不能瞞一輩子。”
說完這句話,皇帝又忍不住補充一句:“難不成你還真惦記著他?”
“您別總曲解我的話。”荷回張口為自己辯駁,“您知道,我沒這個意思。”
見她一副委屈的模樣,皇帝立馬改口,“是朕的不是,朕不該同你說方才那句話,可這也怪不得朕。”
他倒是會推脫責任,荷回:“這是怎麼說的?”
皇帝嘆口氣,坐在她身側,只得將一直壓抑在心底的話告訴她。
“因為朕有陰影。”
此話一出,荷回便更不明白了。
皇帝這樣視一切為無物的人,什麼能成為他的陰影?
她以為會是他戰場殺敵險些遇險之類的,沒成想卻聽他道:
“你最開始接近朕,原本就是因為將朕認成了淨兒,同朕好,也並非自願,你可還記得,你沒認出朕身份之前,對朕是如何百般撩撥的?”
“朕每次想到,你討好的不是朕,而是朕的兒子,心裡便總是不是滋味兒。”
“更何況,白日裡能瞧見人時,你還不止一次地湊到淨兒跟前說喜歡他。”
這樣親密的話,她對自己也就僅僅說過一回罷了,對他卻不知說過多少次。
如此這般,他心中不平衡,也屬尋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