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書省到紫宸殿,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雖只隔著一道宮牆,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皇城嚴肅莊重,密密麻麻的官署維持著帝國的運轉。
宮城寂寂陰沉,連鳥雀飛禽都不敢在裡面多作停留。
殿門被推開時,趙濯靈看到了陽光中瘋狂舞動的微塵。
她低著頭走到大殿中央行禮,“臣拜見陛下。”
“坐吧。”前方傳來的男人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顯得格外沉鬱。
“謝陛下。”
“我聽白相說,你將他送的詞頭封還回來了?”
“是,”趙濯靈恭敬作答:“昨日白相遞來詞頭,令臣草詔,臣有所見,不敢不陳。”
“哦?”
她不疾不徐道:“該案已結,白相卻要再行降罪,臣以為不合律法,不敢撰進,伏待聖裁。”
上座之人輕笑,“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已經駁了他。”
趙濯靈抬頭,“那陛下召臣是……”
她這才發現殿中只有他們二人。
弘業帝李盈已經繞過長案,朝她走過來。
趙濯靈連忙起身,恭順地垂首待命,看到一雙皂靴出現在視線裡,眼皮跳了幾下。
“昨日把你叫到這裡撰旨,積壓了不少文書沒批吧?”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親和。
“還好,臣已批了大半,謝陛下關心。”
“這茶真香。”
趙濯靈似乎聽見對方的吸氣聲,疑惑蹙眉,下一瞬才反應過來,臉頰陡熱,頭垂得更低了。
“腳還疼嗎?”
這次她反應很快,“謝陛下,臣無礙。”
“劉安說你沒傷到,我親眼看了才能放心,故而召你過來。”
劉安不僅是內侍省的長官內侍監,也是弘業帝的貼身宦官。
趙濯靈嘴角微撇,卻被對方抓住,“怎麼了?”
“啊?”她抬起頭,眼神無辜得很。
弘業帝笑了笑,“沒什麼,跟我來。”
說著握上她的手腕,纖長的手指輕捏著她的手腕,涼意從面板走入經脈。
內間長案上擺著一排匕首,把把精緻,件件珍奇,無不鑲嵌著各色珠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