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業帝揹著手,在殿外來回走動,惹得太後心煩。
“陛下坐著歇歇吧,你一不能替她生,二不能幫她,別急壞了身子,龍體要緊。”
李盈看了眼母親,“我倒願能以身替之。”
王氏抿了抿嘴,別過頭去。
內殿傳來一道尖銳的叫聲,李盈再也無法平穩心緒,大步沖將進去,太後要攔都沒趕上。
他繞過屏風,眼前情景卻讓他止住了腳步。
趙濯靈的面唇毫無血色,發髻和衣衫半濕,緊緊地抱著椸架橫杆,指甲因用力泛著半圈白,整個人像掛在架子上,怎一個悽慘了得。
産婆看了眼,喜道:“頭出來了,身子也露出來了。”
江奉禦和王奉禦正要給皇帝行禮,被他伸手止住。
趙濯靈餘光瞟到來人,頭偏向另一邊,側臉貼著橫杆,道:“出去。”
李盈走過來,看著她的後腦,“你受苦了。”
“走。”
四下臣僕也勸:“陛下,貴妃說得對,産房乃血光不祥之地,您出去等吧。”
李盈轉過身去,悶悶地命道:“定要護貴妃平安。”
“是。”
寅時初,嘹亮的嬰啼聲打破了承歡殿的沉悶氣氛。
趙濯靈瞬間被抽走了精氣神,身子不受控地滑了下去,最後一眼只看到一團滿身汙跡的軟肉。好在有厚褥子墊著,滿兒忙領著幾個宮女把她抬到床上,蓋得嚴嚴實實。
産婆將嬰兒擦幹淨,仔細裹好。
另一個婆子小跑著出門報喜:“恭喜陛下,恭喜太後,貴妃母子平安。”
李盈聞言便入內殿,太後在後面叫住産婆,“是皇子?”
“恭喜太後,是小皇子。”老婦笑得眼紋如菊。
王氏合掌唸叨:“祖宗保佑,走,帶我去看看孩子。”
——
趙濯靈醒來時,房中半黯,暖黃色的稀薄日光從窗戶漫射進來,灑在紅色地衣上。
她抬起手,拍了下伏在她床沿的滿兒,對方被驚醒,揉了揉眼睛站起來,“您醒了,奴去叫人。”
“等等,取熱水來,我想擦身洗臉,再叫些吃食。”趙濯靈撐著床板,要坐起身。
滿兒上前扶住她,給後背塞了軟囊,“是,奴這就去。”
簡單擦洗一番,重新梳了發,換了新衣,幾個宮女抬著桶盆出去,另幾個則端著吃食飲露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