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哥......是我們一直不敢......”周懌的話含糊了,聲音也傳不遠,周啟尊彎下腰,將耳朵貼近長生鈴才隱約聽見,“別怪決明......”
“從你救過決明開始,他就......一直......”長生鈴的光熄了,也不再動。
周啟尊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俯了很久,終於緩緩直起身子,垂著眼睛看鈴鐺。
“我......我讓我二叔想想辦法?”郭青璇試探著問。
周啟尊僵硬著,堪堪點了個頭。
郭青璇輕輕掃了眼床上的張決明:“不過我不能跟你保證,畢竟幽冥的東西,還是需要山鬼的。”
郭青璇帶著長生鈴出去了。
門是關好的,窗戶是關好的,窗簾也緊密得拉好。屋裡只有周啟尊和張決明。
周啟尊屏住呼吸,幾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去聽,卻怎麼也聽不見空氣裡張決明的喘息聲。他看向張決明,張決明臉上痛苦的表情還在,那疼痛的樣子還在——人還活著。
周啟尊搖晃兩下,倚靠張決明床邊,慢慢坐到地上。
用手捶地,把自己打傷是楞頭傻子才做的事,屁用沒有。屁用沒有。——周啟尊這麼想。
知道張決明獨身去找死的時候,他已經捶過一次了,別再犯病,別再犯病。——周啟尊這麼想。
他這麼想,同時提起胳膊,一拳狠狠悶去地上,一連悶了不知幾拳,將那原本就傷了的手弄得傷上加傷,皮開肉綻。
“周啟尊......”
周啟尊猛一激靈,瘋了似地一高從地上躥起來,彷彿死鬼詐了屍。
“周啟尊......”聲音輕輕綿綿地破碎。
是張決明在喚他。
張決明雙唇幹燥蒼白,僅僅細小地蠕動,從唇縫裡哼出周啟尊的名字。
周啟尊坐到床邊,伸手摸張決明的臉。
他用指腹擦過張決明的面頰:“決明,你醒過來了嗎?”
“周......”張決明呻吟,痛苦地歪了下頭,他胸前慢慢開始起伏,周啟尊終於聽見了他輕淺的呼吸。
“決明。”周啟尊捏起張決明一縷頭發,放在指尖揉。這發絲又黑又軟,“你喜歡我這麼多年......”
他能想明白周懌沒說完的話。就算不長心肝也能想明白——誰會為一個不相幹的人,流八年的血,護他妹妹的魂魄。
但周懌的話他也想不明白——周懌說“從你救過決明開始”。
他想不明白:“決明,我憑什麼本事,能救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