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道理很簡單。長生樹的樹根再厲害,扒皮拆筋,那根骨也不過作了個容器。山鬼的血脈......唔......山鬼是大荒生來的魑魅領主,大荒山又是初始地脈,山鬼的氣血自然通連天地。再解釋清楚些,周大哥你也看見了,大人的傷能自己痊癒,所以他的血就是長生鈴最好的生息,最好的養料。”
周啟尊的臉色越來越差,林眷說得也艱難:“我曾親眼看見大人用血喂過長生鈴。加上這鈴鐺上山鬼的氣息很重,大人應該餵了它許多年了。”
周啟尊捧著長生鈴,手心手背都疼起來。長生鈴每每微微抖一下,他就撕心裂肺一次。不僅為了鈴裡的周懌,也為了張決明。
八年多的時間裡,他從不知有“張決明”三個字,從不知有這麼個漂亮的年輕人。在他不知道的背後,張決明都為他做了什麼?做了多少?
周啟尊望著張決明,彷彿雙眼被埋進了一片荊棘倒刺,每一寸的視線都生出劇痛來。
“我......我去叫璇姐。”郭小彤察覺到氣氛不對,風快跑出去叫人。
小兔子蹦躂得利索,剛出去不消一會兒,郭青璇就進來了。
“小彤林眷,你們兩個去馬博遠那吧。二叔剛幫他去了煞,他需要照料。”郭青璇進屋瞧見周啟尊手中的長生鈴,立馬將這兩只打發出去。
林眷明白事兒,當時應下,拽著郭小彤出去了。
郭青璇和周啟尊兩兩靜默,郭青璇半晌才憋出一聲:“你......長生鈴裡是你妹妹......”
“我知道了。”周啟尊的啞聲淡淡的。
郭青璇:“陰魂的陰氣太重......我猜......恐怕他們也是擔心傷了你,才遲遲沒有跟你說。”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周啟尊問。
“今晚。我以前只知道山鬼身上帶著長生鈴,畢竟這東西陰氣重,就連山鬼的靈氣也壓不住它......”
“所以,張決明怕自己今晚一去再回不來了,才把長生鈴交給你,告訴你裡面養的是我妹妹的魂魄。”周啟尊打斷說。
“......嗯。”郭青璇別開眼,沒再看周啟尊——看一個腰板兒挺直的男人崩潰,不是一件好事。
一陣死寂,周啟尊深吸了口氣,從張決明床邊站起來,將長生鈴遞給郭青璇:“長生鈴一直在動,你看看。看看怎麼回事。”
“......”郭青璇嘆口氣,拿過周啟尊手中的長生鈴,低頭一看,她眉心蹙起,“長生鈴缺了山鬼的血,又被兇煞傷到,周懌應該很痛苦。她現在本該沒有魂識的,可她......她好像有話對你說。”
“有什麼辦法嗎?”
“我試試。”郭青璇閉上眼,再睜眼時雙目青光一閃,長生鈴被她拋到半空,她手腕挽出一朵水花,推去長生鈴上。
長生鈴在半空震動一陣,突然落下,郭青璇伸手接住,長生鈴在她手心中發出忽明忽滅的光,許久,裡面傳出周懌虛弱的聲音:“哥......”
周啟尊雙手攥緊拳頭,手背上血管爆突。
“哥......”周懌又喚了聲。
“哥在這。”周啟尊動喚嘴唇,下巴控制不住發抖。
“你沒事太好了......”周懌聽見周啟尊的聲音,似乎放了心,明顯更加洩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