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胳膊肘拐了下身邊的白雨星:“還有你,今天還傷了腿,歇著去吧。”
周啟尊甚至蠻不講理地說:“睡不著就吃片安眠藥,你需要休息。”
“......那你呢?”白雨星有些不敢睡,因為今晚肯定會做噩夢。
“我不睡了,今晚我就在下邊看店。”周啟尊說,“你們也安心。”
“你......”白雨星皺著臉,還要說些什麼,卻被周啟尊懟了一腳。
周啟尊朝樓上擺擺手,不耐煩:“趕緊上去。”
白雨星沉默著看了周啟尊一會兒,點頭:“行吧,那我先上去了。”
他在周啟尊肩上捏了一下,然後拖著一條木滋滋的腿,轉身慢慢上樓。
“小尊。”小姑走到周啟尊跟前,“你還是也去躺會兒吧。”
小姑光是聽聞遙遙的死相就渾身發抖,周啟尊可是親眼看見了,她這會兒擔心周啟尊擔心得緊。
周啟尊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朝小姑短暫地笑了下:“我沒事,你放心。我你還不知道嗎?”
“小姑知道。”小姑輕輕地說,但凡咬字稍微重些,她那心疼就要受不住了。
“還沒睡呢?”這時老彭捧著一碗滾熱的疙瘩湯,從廚房走出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怕小姑揪心,老彭一直沒走,今晚上估計也不會回自個兒那了。
果然,老彭將疙瘩湯放在周啟尊跟前,轉臉就和小姑說:“蓮子,你去睡吧,今晚我和小尊一起在大堂守著,你放心。”
小姑眨了眨眼皮,眼眶裡淚晶晶的。她沒再說什麼,去屋裡抱出了兩床厚被褥。
大堂角落裡有個供人休息的小土炕,葬蔣秋琴的前一天晚上,周啟尊就在上頭窩了一夜。
小姑將炕上用來放茶水的小桌撤掉,把被褥鋪好:“這地方有點窄,你倆少說也眯一陣兒。”
“好。”老彭笑了笑,“放心吧,我們倆男的,不用你操心。”
小姑勉強笑了下,轉身回了自己小屋。
小姑走了,老彭把大堂的燈關掉兩盞,頭頂的光暗下一個度。
“彭叔,你不用陪我。”周啟尊和老彭說。
老彭沒應,走回桌邊,將湯勺遞給周啟尊:“吃點東西墊一墊胃。能吃得下嗎?”
周啟尊用湯勺舀疙瘩湯,舀兩次放下。他從兜裡掏出根煙點上,吐出一口灰霾的霧:“吃不下。”
誰說吃飯是與生俱來的簡單事兒?它有時和睡覺一樣,的確生來就會,卻很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