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清說的手環,是每個病人住院時候醫院會在他們手腕上系的一種寫有姓名、性別、血型、年齡、病床號等基本資訊的身份手環,方便記錄和確定用藥情況的。是他剛剛解手時候故意摘掉扔在馬桶邊的。
“?”舒暉不疑有他,真的就順著舒家清視線的方向看去,結果就真的看見了那個被舒家清故意扔在馬桶邊上的手環,“啊,確實,那你等著,我去撿。”
說著,舒暉便走進了裡面的馬桶間,準備彎腰去撿手環。
舒家清屏住了呼吸,在舒暉蹲下的剎那突然猛地轉身、兩步跑出洗手間然後從外面關上了門,用早已準備好放在門邊的掃把棍卡住了有些生鏽的門鎖,使得裡面的人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
接著,舒家清便快步來到病床邊,脫下自己的病號服上衣、隨手套上了舒暉扔在陪護床上的t恤,然後快步往病房外面走去。
經過洗手間門口的時候,舒家清聽到舒暉在裡面使勁地敲門、還大叫著舒家清的名字讓他過來開門,舒家清咬著牙、匆匆地看了一眼那個門口,然後便狠下心沖出了門,只把舒暉的嚎叫和阻攔聲全都留在了門外。
因為時間已經近11點,住院部裡大部分病人都已經入睡,所以走廊上靜悄悄的。
舒家清經過護士站的時候,特意背過身、假裝成病人家屬,生怕被熟識的護士認出來、然後攔住盤問情況。
好在舒家清擔憂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他順利地來到了電梯間,然後獨自一人進入電梯、按下了一樓。
八月底的北方夜晚,室外都是燥熱的風,吹得人心浮氣躁。
舒家清一路風塵僕僕地從樓上趕下來,剛出住院部的一樓大廳,就看到對面的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車看著眼生,但車旁邊站著的朱一帆卻十分熟悉。
看著熟悉的老同學,舒家清只覺得鼻腔裡一下子就有些酸澀。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沖向了朱一帆他們。
朱一帆顯然也看見了舒家清,他看著蒼白瘦削的舒家清穿著病號服的條紋褲子,腳上還是一雙塑膠拖鞋,上身也是一件不倫不類、一看就不是他這個年齡會穿的、十分老氣的poo衫,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混亂,和從前整潔陽光的舒家清簡直判若兩人。
“家清……”朱一帆心疼地叫了一聲,然後下意識地迎上去,一把就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舒家清,“你還好嗎?你臉色好蒼白……”
“我沒事。”舒家清緊緊抓著朱一帆的手,先是緊張地往身後看了一眼,確認舒暉和其他護士現在還沒有追上來只會,才稍稍鬆了口氣,但仍舊有些急迫地說,“一帆,我們先走,路上我會解釋。”
朱一帆點了點頭,就拉開車門將舒家清扶了進去,然後自己也跟著快速上了車。
坐在駕駛室的李凱也是一臉緊張,他連火都沒熄,就那麼從後視鏡上上下下地將舒家清看了一個遍,才開口道:“坐好了嗎?我開車了?”
“恩。”舒家清沒有絲毫猶豫地、輕輕地、堅定地應了一聲。
李凱一腳油門,汽車很快駛出了醫院大門。
已是深夜的大馬路上人車都很少,李凱駛出醫院之後也不知道該往哪裡開,便只好問舒家清:“家清啊,那個、我們現在、該去哪裡啊?”
直到這時,舒家清才意識到自己甚至不知道該去哪裡找費騫。
明明是朝夕相處、關聯最深的一個人,可沒了電話,只是短短幾天,舒家清竟已經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他的費騫。
“我……”舒家清靠在座椅裡,疲憊地抬手扶額,半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需要先打個電話。”
李凱和朱一帆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看出舒家清此時的狀態極差,也不忍心再逼問他。
於是,李凱就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看著車,而朱一帆則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舒家清。
舒家清接過來,做了幾次深呼吸後,才撥通了那串他今天剛剛背下的號碼。
為了讓李凱和朱一帆能夠快點知道發生的一切,舒家清特意開的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