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這一刻幻視了他在海邊見到的那個人。
那個和諸伏景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喜歡發呆,靜靜坐在某個角落,彷彿碰不到能讓他心情産生波動的事,下一秒靈魂就要離開人間。
松田陣平故意拖著椅子腿,在地板劃拉出刺耳聲音。椅子拉到了春日裕樹的對面,這才讓對方回過神來。
“你喜歡下雨?”松田陣平有些好奇。
“沒有。雨天容易發生意外。”蘇格蘭搖了搖頭回答道。
“意外是影響狙擊嗎?”松田陣平手肘搭在桌子上,拉近了與蘇格蘭的距離。“我都明白了,你的琴盒只是偽裝,裡面真正放著是狙擊槍的零件。還有你模擬演練中救下降谷那一槍的確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那就是你的實力。”
“還有什麼?你的體術很強,我躲不過你的襲擊,也偷襲不到你。你還很瞭解槍械和一些炸彈的結構,學校裡可不會教得那麼深入。以前我以為你是自學成才的前輩,現在你能告訴我這些你都是哪裡學的嗎?”
平日裡他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總愛在教官看不見的地方亂拆東西,但是說到推理,將所有線索攤在面前,他瞬間能串聯在一起得到答案。
真是可怕的直覺,蘇格蘭想。
——但是怎麼能那麼直接告訴一個壞人呢?對於一個知道太多的家夥,我們這種人一般不會留他在世上。
“夏威夷吧!夏威夷有這種培訓班。”蘇格蘭手指輕敲桌面,隨口說道。
“哈?你不要開玩笑了!”
“我說了你又不信?怎麼你去過夏威夷?”
松田陣平對蘇格蘭這副胡說八道的嘴欠模樣太熟悉了。他們倆每每說著說著就陷入誰先惹誰生氣的模式。當然,總是經驗不足的松田陣平先生氣。
“春日裕樹!我說這些並不是讓你防備我!我想你拉著我避開子彈的那一刻,我在你心裡還是有點位置的!所以你能不能信任我!”
“我相信你,所以不會告訴你。你這個人很容易為朋友以身犯險。”在松田陣平情緒爆發說出交心的話後,蘇格蘭依舊保持冷靜,沒有一絲動容。
“你知道有什麼用,你連我都打不過。做一些不自量力的事陷入困境後,指望我來救你嗎?”
他的腦海裡飄過這個白痴因為一個炸彈殉職的畫面。他完全理解不了警察的一腔孤勇。
明明他為了活下來拼盡了全力……這些人為什麼那麼容易放棄生命?
松田陣平睜大了眼,瞳孔微微顫抖著,似是被蘇格蘭刻薄的話傷到了。
“我不會讓你救我的!”他從椅子前站了起來,眉頭緊擰,“還有舉報這種事我也不會做!但是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殺人放火,這是我的原則!”
松田陣平憤憤說完,握緊雙拳沖向門外。
在門開啟之際,不小心聽到兩人談話的諸伏景光翻身用背貼著一側的牆。
松田陣平只顧往前沖,並沒有發現諸伏景光的身影,宿管員的門被狠狠一甩,將裡外兩側重新隔絕。
轉過身,他撫摸著門扉,遲遲沒有敲門打擾。
他想,春日老師此刻應該只想一個人待著。
松田陣平太直了,春日老師也滿身是刺,刀鋒相交,誰都容易紮出血來。
諸伏景光嘆了一口氣,等松田陣平消會氣再去找他了解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