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諾諾不能言,終究是信了。這人再是不講理,之前還真沒那話糊弄她。
腦子裡反反覆覆都是“她捉了他上榻”,粉嫩的小臉漸漸染了霞色,深悔自個兒色令智昏,於他竟是半點兒沒有防備。安安心心睡下不說,竟還強了他美色?!
羞得面目通紅,七姑娘憋屈半晌,總算想起,這事兒一個巴掌,如何也拍不響!
“便是我睡得迷糊,冒犯了您。可您若有心掙脫,豈能被我這丁點兒大的力氣,輕易就拿捏住了?”他分明就勢鑽了空子,這會兒心裡不知如何得意。
“哦,此話倒也在理。”他故意拖長尾音,好整以暇端看她,眼角眉梢淺淡帶笑。伸手挑起她下巴,俯身相就,佔了便宜,方才在她怔忪驚愕中,回得理直氣壯。
“你情我願之事,本世子何以推拒?”他敞著衣襟,自有一股****意態。不疾不徐,摩挲她潤澤的唇瓣,意猶未盡。
“一朝如願,難得阿瑗主動一回。回味尚且不及,豈能憑白錯失,做了那心口不一的偽君子。阿瑗說,是與不是?”
是了,是她異想天開,方才生出如此蠢笨一問。他對她自來虎視眈眈,豈有放過的道理。只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分明是這人不守禮教,佔了她便宜。緣何到了此時此刻,這理虧之人,依舊莫名張狂,壓得她詞窮接不上話……
船艙最底層,春英綠芙早早起身,直等到辰時過半,方才得周大人傳召,上了頂層,進屋伺候姑娘更衣梳洗。
兩人本還打算問問姑娘昨夜倒是如何,奈何世子爺守在屋裡,她兩個哪個也沒膽子往槍口上撞的。
待得擺了飯,又被趕出門,兩人立在圍欄前,待會兒還需收拾碗筷,周大人便令她二人外頭侯著。
春英瞧著一路上把守道口的侍衛,只見個個兒孔武有力,腰間佩了半人高的雁翎刀,便有些莫名敬畏。只綠芙那丫頭沒心沒肺,憑欄遠眺,看著兩岸開闊的景緻,興奮得眼珠子眨也不眨。
瞧著那些個黝黑的漢子都杵在幾步開外呢,綠芙扯著春英的袖袍,歡喜得不得了。
“春英姐姐,方才瞧小姐跟世子爺,那是真個兒情投意合,眉來眼去。你說,若是小姐央求著,在那位爺跟前吹吹枕旁風,那位會不會準了,咱得空到船頭撒網撈魚去?”
綠芙是瞧著此處沒人,說話也就大大咧咧,沒遮沒攔,只稍稍壓了嗓門兒。卻是不曾料到,船上泰半是習武之人,個個本事了得。又趕上寶船頂層借了風勢,這話無疑,飄飄蕩蕩,傳進許多人耳朵裡。
七姑娘正捧著瓷碗,小口喝湯暖胃。模模糊糊,只聽得綠芙提了“小姐”“枕旁風”,雖零零碎碎,語不成句,可聯想起昨晚與那人同塌而眠,立時砸吧出綠芙那丫頭話裡的含義。
一口氣嗆在喉嚨,臉龐漲得通紅。因著咳得厲害,眸子溼漉漉,楚楚可憐。
顧衍擱下碗筷,遞了巾帕與她。輕拍她背心,嘴上好言哄道,“小丫頭戲語,莫要較真。”
實則對她跟前婢子所言“情投意合”,尤為中意。便是沒她的枕旁風,那丫頭所求之事,允了,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