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日得閒,若然願意,帶你去翠屏山遊覽一番。”
她聞言眸子豁然晶亮起來,不過半晌,又漸漸暗淡下去,很是遺憾搖了搖頭。“怕是不成。後日非旬日,女學裡決不許缺課。”
她頭上步搖沒精打采搖晃著,好似也跟著她唉聲嘆氣。這時節去翠屏山,登高望遠,夏末秋初,最好不過。可惜世子有這份心,偏偏日子不湊巧。於是退而求其次,試探著問一句,“不能下個旬日去麼?只差兩日,該是沒甚大礙的。”
知曉她樂意與他同遊便罷。滿意勾起個笑,拍拍她腦袋。“初五生辰那日早些過來。旁的事,無需你憂心。記得領了婢子,服侍你更衣。”
她起初不解,慢慢便回過味兒來。整個官學都是姓顧的,自然是他說了算。倒是這身衣裳太過打眼,不宜帶回去,需得領了婢子,到閬苑更衣後,再行出門。
說來還是她慚愧。世子比她心細如塵,考量周全。
七姑娘心裡甜滋滋,歡歡喜喜,頗有幾分迫不及待。
遠在燕京八王府上,水榭閨閣之中,一年輕女子木著張臉,望著銅鏡裡花容月貌的面龐,眼裡卻是神色黯然,失魂落魄了。
“郡主,許是外頭訊息出了錯兒。您不妨想想,除您之外,世子何曾親近過女子?您切莫信以為真,獨自傷神。”見主子連日來一絲笑容也沒有,那女子身後侍立的婢子連翹,趕忙想方設法,說些開解話。
“可是周大人進宮去了昭儀娘娘宮裡,卻是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若非他心頭有了人,何需向娘娘討要東珠?那分明便是女子喜好的物件。總不能娘娘跟前心腹宮女的話,也是我打探出了錯。”
鏡中女子甫一開口,嗓音黃鸝似的,一口純正的京腔,清脆帶著股嬌憨。便是不見人,單隻聽她說話,已是心馳神往,叫人生出必是美人,才配得起這副好嗓的念想。
只是此刻,美人愁容不展,滿臉落寞。仿若嬌花遇雨,頗惹人心憐。
“聽說再幾日,侯府世子便會登門拜訪王爺。賀家世子之前不是也去了麓山?您若心裡實在不踏實……要不尋了世子,姑且一問?”連翹沒法,只得出個主意,也不知主子肯不肯再見賀家世子。
之前京裡傳得沸沸揚揚,都說幼安郡主私會江陰侯世子,實則主子不過追上去打探公子玉樞的行蹤。連翹不禁暗自嘆息,郡主對國公府世子情根深種,自幼便丟了心在那位身上。可嘆那位爺,明裡暗裡對郡主都是疏遠客套,哪裡比得上賀家世子對郡主一片真心。
奈何情之一字最是害人。郡主對眼前人視若無睹,偏偏追在那位身後,這些年來,為著那位也不知偷偷抹了幾回眼淚。
幼安心裡掙扎得厲害,十根青蔥般的手指攪在一處。緊抿著唇,權衡許久,終是打算要問個究竟。哪怕,那人叫她再痛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