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冠受也不慌,敏捷的側身躲開,然後用手牢牢地抓住了夜照雪往回收的蹄子。
一人一馬,就這麼“握手”了。
僵持了片刻,夜照雪頂不住了,它側臥在地上不便發力,又十多天沒好好吃飯,這時候虛弱得很,硬是被元冠受給制住了。
元冠受咧開嘴嘿嘿地笑了,鬆開馬蹄,果不其然,這黑山白水間天生野長的小畜生狡猾得很,報復心又強,又給元冠受來了一下。
當然,沒得逞便是了,反而讓元冠受整個身體壓在了它的身上。
楊炫之看著元冠受跟一匹馬在地上搏鬥,心裡想著,這場景一定要記到自己《洛陽伽藍記》的筆記裡,就說“北海王三子元冠受,於京城素以勇冠三軍為名,一日,行至高陽王府馬廄,與馬搏鬥,馬三蹄,勇士斃。”
好吧,楊炫之就是這麼有黑色幽默風格的人,他還在筆記裡寫過各種神鬼誌異,包括但不限於什麼死人在棺材裡待了十五年復活了,大佛金身流淚把玷汙它的香客給哭死等等等等故事。這些事情當然都不是真實發生的,只不過在楊炫之的意識裡,這些就是真切無比的事情。
說白了,楊炫之的想象力豐富到異於常人,對生死之事也看得很淡,他腦子裡想的故事,甚至做到了在他思維裡具現化影響他的認識世界的程度了。換句話說,精神病早期症狀。
夜照雪踹了元冠受三蹄,沒有一蹄得逞,反而它越掙扎,元冠受就越興奮,最終經過漫長的搏鬥,夜照雪敗下陣來,認命了。
“孽畜,起來,馱為師溜一圈。”
放飛自我的元冠受把自己當唐僧了,看著被馴服的“小白龍”,高興地擼了擼它的馬鬃。
夜照雪嗚咽著起身,竟然真的乖乖讓元冠受騎著它,馬廄管事趕忙讓人拿來馬鞍馬鐙,元冠受卻擺了擺手。
南北朝以前哪有什麼馬鐙,都是直接用雙腿夾著馬的,元冠受連馬鞍韁繩都不需要,翻身上馬,抓著夜照雪的馬鬃,先是碎步緩行,然後小步快跑,最後疾馳。
夜照雪還想使壞,把元冠受摔下來,可它那點小心思怎麼瞞得過元冠受。元冠受強而有力的雙腿死死地夾住馬腹,最後夜照雪越是折騰,甚至騰空一躍,都沒讓元冠受摔下來,反而自己被夾的生疼。
幾圈下來,夜照雪徹底服了。
生長在黑山白水間的它,野性難馴,正是這種野性,讓它被人抓捕關到馬廄裡以後,認為自己是被俘虜了,所以不吃不動消極對抗。
而元冠受的到來,激起了它野性的另一面,那就是服從強者。
在野外生存的法則中,你比我強,我才服你,野獸不認為使用陷阱網繩鐵鏈的人類比自己“強”,只有不借助任何工具赤裸裸的力量,才能讓野獸心甘情願的服從。
夜照雪仰天嘶鳴,卻無任何憤恨,反而多了幾分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