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駕崩,天下之民皆以帝為鴆殺。若非如此,以天子萬金之軀染寒,何不召御醫診斷,何不招勳戚服侍,既如此,天下之人無不驚詫。
立皇女為帝,上欺天地,下欺朝野。然,不日復立三歲幼子,奸佞盈朝,正道不行,朝綱毀壞,法紀無存。此間種種,與掩目捕雀、塞耳盜鈴不知有何區辨?
如今,各地盜匪猖獗,鄰敵窺伺,朝廷以三歲幼子為帝,豈非荒謬?望朝廷允臣入京,以論國事,尋侍衛之臣知先帝遺命,懲鄭儼、徐紇之徒以消朝野怨恨,重立年長之君。”
當爾朱榮這封殺氣騰騰的奏疏送到洛陽時,胡太后徹底慌了神。
“這該如何是好?”
王公大臣們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鬧到今天這份上,胡太后的荒唐舉動,早就失盡了人心,只有親信黃門侍郎徐紇站出來獻策。
“爾朱榮不過是馬邑一介小胡,才能平庸不自量力,竟敢向京城用兵,這是所謂的螳臂當車。如今洛陽的禁軍就足以擋住他,只要守住黃河大橋,觀察他的動向即可。爾朱榮從河東肆州千里而來,師老兵疲,而我軍以逸待勞,一定能擊敗他。”
徐紇的半碗雞湯,只有胡太后當了一回事,其他稍微知點兵的王公大臣,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徐紇和胡太后。
這時候,黃門侍郎王傑站了出來,說了句有點水平的話:“太后,爾朱榮據有河東,兵馬雄壯,應先以詔安撫,隨後焚燬黃河大橋,宣佈爾朱榮謀反,召集各地兵馬勤王,如此才能抵禦。否則以京師老弱殘兵,如何擋得住爾朱榮的精騎?”
但是這個切實可行的建議被當成了耳旁風,胡太后隨即下詔,以男寵李神軌為大都督,率留守洛陽的幾千禁軍前去抵擋,又命令鄭季明、鄭先護率軍駐守黃河大橋南北,命武衛將軍費穆駐紮孟津北側的小平津要塞。
嗯,胡太后的用人水平一如既往地發揮穩定。
李神軌是李崇大都督的兒子,也是在軍事上面胡太后唯一依仗的存在,至於李神軌打仗的水平,只能說,虎父確實有犬子。狗也能撕咬一下不太厲害的對手,也不能說是毫無戰鬥力,但戰鬥力跟老虎比起來,那就差遠了。
鄭季明、鄭先護,都是胡太后男寵鄭儼的家人,按理說,這些人應該是跟胡太后一條心的吧。但是胡太后不知道,這倆兄弟,早已因為一個人的關係,投靠了爾朱榮,這個人就是長樂王元子攸。
元子攸作為爾朱榮所立新帝的人選,已經悄悄離開了洛陽,而鄭家兄弟是元子攸的姻親,對此,胡太后一無所知。
費穆將軍人稱長腿猛將,也稱常敗將軍,早在當年鎮壓六鎮戰敗於盛樂城的時候,就南下到秀榮投靠了爾朱榮,在數年的歲月裡,兩人結下了深厚的燒烤友誼。
所以說,胡太后用了四個人守黃河大橋抵禦爾朱榮,其中有三個就是靠向了爾朱榮的人,用人水平真是自成一派冠絕古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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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昌四年四月十日,河陽爾朱榮大營。
軍帳之中,文武濟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