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好好抱一下林不玄再故作清高地說上兩句類似於“本宮抱你是施恩於你”這種話的。
結果正好迎面撞上了一幕最不該撞見的春宮。
太清殿裡,太后軟媚的聲音溜出殿外,惹得趙紅衣的耳根緋紅一片,而透著薄薄的窗欞,那些燭火搖曳中的身影也同樣在她眼底翻湧。
那一夜,她立在太清殿的殿口上呆若木雞,一面不知道為什麼臉頰上有晶瑩滾落,一面很不爭氣地把玩起了自己的...
她心中只敢仰望的一輩子都想成為的太后陛下居然與攥著自己駙馬令的國師大人在離她僅僅只隔了一扇薄薄的門的太清殿裡肆意妄為...而自己卻只能老老實實在殿外站定,連喘氣都要捂著唇拼命抑制。
人的悲歡並不相通,皇女殿下只覺得太清殿裡的那對狗男女實在吵鬧...可能是因為自己不在裡面吧。
但她雙腿發軟亦是真的,迷濛的心緒好不容易才是清明瞭下來,她步履很亂地逃出了這是非之地。
趙紅衣覺得自己心裡很是難以言說,她分明跳出了朝廷這束縛了自己二十來年的困獸之地,欣喜感卻是在某一瞬間就被消磨殆盡,趙紅衣只感心中百感交集。
豔羨?吃味?難過?悲慼?
或許都有,甚至可能還有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
趙紅衣感覺自己心裡亂糟糟的,她抿著唇終於放下心念躍入天際,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似乎就要墜入那比朝堂還要更兇險更苦寒的江湖大浪中去。
——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跳進江湖。
趙紅衣望著偌大的宮樓,眼底擠著落寞,暮冬都已走入末尾,天間的雪小的幾乎捉摸不到。
這是落紅宮,地處涼州,專屬於她的宮殿,同時也是曾經象徵著她花瓶那般華而不實的身份,而現在,這座燈火空明的樓宇靜靜伏著,像一隻油盡燈枯的巨獸。
而她如今正獨身坐在落紅宮最內的府邸大殿,原本大群大群的奔來走去的宮女早已鳥獸作散。
剩下的寥寥數人更顯大殿的孤寂且落寞,正如她雖然清明卻有空缺的內心。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自己達到了心心念唸了五年的真正目標,天下之大哪裡都能去,可是...本宮...怎麼還是回到了這裡?難道...本宮念想的其實是權政?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悠悠的語調像是哼曲一般綿長,緩緩遊弋入她的耳中,這聲音聽起來很熟悉,也很應景。
趙紅衣腦海中瞬間就浮現出了林不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