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房子、拆棧橋、找水缸、腳盆……只要能浮在水面上的東西,統統找過來……老子縱橫中原幾千裡,還會被這小小的四汊河難倒不成?”張獻忠發狠道:“就算遊也要游過去。”
幾萬人出動,不到一上午就將一個繁華昌盛的集鎮拆成廢墟,所有門板、房梁、屋簷板等全都紮成筏子,水缸、木盆等物資也被用來泅渡。
至於無法渡河的羸弱……就讓他去死吧!張獻忠壓根不在乎流寇外圍人員的死亡。或許淘汰他們還能減少糧食壓力。
………………
官軍少有的沒有夜襲騷擾,張獻忠部在辛安渡度過了撤退一來最平靜的一夜。
天剛亮,流寇吃過魚湯野菜粥,開始搶渡四汊河。
各種簡易毛板船、懸浮物紛紛下河,流寇爭先搶著上船,不時有被擠落下水的流寇,不時有超載翻船的舢板、不時有散架的筏子……整個渡口亂成一團糟。
初春的河水還有些冰冷刺骨。掉落水中的流寇幾經沉浮,大多沉入江底,少數幾個會水的流寇爬上岸,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飢寒交迫,不知活下來的機率有幾成。
張獻忠無視自己手下鬧哄哄的上演人間慘劇,而是擔心這些天一直在身後騷擾流寇大軍的官軍為何沒有出現?難道官軍知道自己能夠渡河,知難而退了?
張獻忠自己都不相信這種假設。若是楊鶴、陳奇瑜等人的軍隊,官軍各成體系,互不統帥,面對優勢流寇肯定會駐足不前保留實力。
但武昌守軍朱順明的軍隊明顯不同於普通的官軍,倒同曹變蛟、盧象升等驍將手下的雄兵類似,甚至更加難纏。
曹變蛟勇猛、盧象升堅韌,朱順明的軍隊卻更加狡詐貪婪、風格變幻莫測。
守城的劉姓大將防守時堅韌得如同銅牆鐵壁,夜襲時堅決果斷心狠手辣。
這些天吊在流寇大軍身後的官軍風格詭異難纏,下手卻更加肆無忌憚毫無顧忌,進攻時犀利快速暴烈,撤退時如風如霧、瞬間消失不見。世上怎麼會有這種軍隊?
還有短短半個時辰就擊沉自己船隻的雷霆水師、還有守衛東城頂住孫可望幾萬大軍凌厲進攻的將領……名不見經傳的朱順明如何集聚這些風格各異、本領超群的將領?
張獻忠有些後悔。若是早知道湖廣有朱順明這頭猛虎,何必來武昌趟這趟混水?在鄖陽山區同盧象升兜圈子也勝過在武昌府被朱順明打得元氣打傷狼狽不已。
此時的張獻忠還不知道孫可望的四五萬大軍早就被打殘,孫可望和白文選兩人帶著幾千殘兵逃入黃州府,連大將艾能奇都被王復臣生擒。
身邊的親兵用力的划動槳葉,眼看河岸在即,一直襲擾流寇的官軍仍然沒有出現,張獻忠的心繃得更緊。
前頭搶灘的舢板距離岸邊不到兩丈,很快就可以衝到岸邊。只要在岸邊守住一個據點,自己的兩萬人就可以源源不斷的過河。莫非官軍真的放棄了?張獻忠疑神疑鬼著。
“轟……”
爆炸掀起幾丈高的巨浪,衝在最前面的舢板被巨浪和衝擊**得老高,重重的摔落河面,倒扣在水面上,舢板上的流寇精英拋灑出去,在巨浪中幾經沉浮,消失在碧綠色的河水中。
終於出現了!張獻忠的心反倒落下來。官軍人數肯定不多,不然以官軍的尿性,早就大張旗鼓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