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搖著油紙扇,陰陽怪氣的宣讀著公文,滿臉的幸災樂禍。
“怎會如此之多?”朱老爺大驚道:“老朽田莊產出不到一百兩,怎會要交如此多的稅賦?算錯了,一定是算錯了。”
“朝廷怎麼會算錯?”陳實兩眼一瞪,呵斥道:“老傢伙,你想抗稅不成?朝廷正在遼東用兵,需要大量銀錢。爾等世沐皇恩,怎可不知報效?銀錢不夠,你不是還有幾畝薄田嗎?”
“老夫沒錢,”朱老爺沒弄明白陳實的真正用心,咬定沒錢,恨道:“縣城裡的鋪子被你們強取,居然還要老夫交商稅?田地產出全部交稅都不夠,你讓老夫一家怎麼活?你讓田莊的佃戶如何活?”
“老夫要上府城去告你們。”朱老爺衝動道:“老夫就不信,大明的天下會任由爾等如此魚肉百姓。當今天子勵精圖治、英明神武,不動聲色就剷除閹黨,當不會任由爾等貪官汙吏橫行。”
陳實勃然大怒,變色道:“老子讓你出不了西鄉縣。”
幾個衙差舞動手中的鐵鏈,一幅凶神惡煞上前拿人的模樣。
朱順明上前擋在朱老爺身前。
陳實後退一步,色內厲荏道:“朱二愣子,你想要如何?”
上次十幾個人一起上,被朱順明放倒八九個。要不是朱順明被菸灰蒙了眼,自己從背後偷襲,還不一定能打倒這二愣子。
朱順明不言語,靜靜的看著陳實等人。
陳實內心越來越虛,兩腿微微打顫。
這朱二愣子,沒有暴跳如雷,怎麼整個人更加可怕。就像……被一頭猛虎盯著,對,就是被一頭嗜血的猛虎虎視眈眈。
“你……你可不要亂來,我……我……”朱順明越是一言不發,陳實越是驚恐不已。
“你不就是想要我家的水澆地?”朱順明表情淡然,不露聲色道:“想要地,拿錢來買。就憑你,也想空手套白狼?”
“牧馬河兩岸五百畝水澆地,十兩銀子一畝,一共五千兩。給現銀就籤地契。”朱順明平靜的說出價格。
“真的?”陳實驚喜道:“你能做主?”
成熟的水澆地至少三十兩銀子一畝,還有價無市。朱順明開的價格太公道了。
“明兒……不可……”朱老爺子焦急道:“沒了地,咱們如何生存?坐吃山空呀!”
朱順明回頭,注視著朱老爺子,誠懇道:“爹,你相信我這回,讓我做這個主。以後咱們一定會有更多的土地。”
看著眼前高大沉靜略顯稚嫩的兒子,朱老爺子想要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最後嘆道:“兒大不由爺。你能擋在爹前面,爹很欣慰。你的決定是對的,民不與官鬥。算了……”
說罷,朱老爺轉身回裡屋去了,背影蕭瑟,身形佝僂,沒了精氣神。
陳實歡喜的回縣城籌集銀子,全然沒有看到朱順明眼裡閃過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