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藍若並不喜歡白羅剎,就像白羅剎不喜歡他一樣,但是這種不喜歡僅僅停留在同學層面,就像紅月曾經說的那樣,他們倆並非仇敵,只是同學,看見白羅剎在面前垂死,藍若也不禁眼圈微紅。
藍若放下黑傘,輕輕握住白羅剎的右手,低聲問:“你有什麼心願未了嗎?”
白羅剎抬起有些惘然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人。
青子衿壓倒性的力量曾經讓白羅剎在奪徽戰望傘而逃,在三院會武吃盡苦頭,甚至丟棄尊嚴認輸,白羅剎曾經下定決心這種侮辱以後一定要十倍奉還;藍若倔強的語氣和毫不客氣的一腳曾經給白羅剎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白羅剎曾經把藍若當作一生之敵,
那些曾經都只是曾經,曾經無聊的堅持,曾經無聊的嫉妒,曾經無聊的尊嚴,曾經無聊的人生……
在閉上雙眼之前,牽住自己雙手的兩人正是他們,一個在用光芒為自己續命,另一個像傻瓜一樣露出了要哭的表情。
白羅剎扯出一個難看得不行的笑容,他說道:“我不想死,我忽然……明白怎麼樣活了,卻已經晚了。”
一滴淚水劃過他的臉龐,卻很快乾涸成淚痕。
他繼續說:“但我不後悔……”
“藍若,回去告訴黑蜘蛛,我不能陪他攀登北境的巔峰了,告訴我的父親……我沒給他老人家丟臉……還有……藍若……”他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微如蚊鳴,直到死一般的寂靜,藍若看出了他最後的口型。
那是“對不起”三個字。
藍若知道白羅剎為何說這三個字,因而他輕聲一嘆:那已經是三年前剛入學時的事情了,那時兩人都年少無知,血氣方剛,互相都有敵意,但現在想來,那一切卻都只是些有意思的回憶,何必較真……
藍若正心下黯然,忽然感覺背後青子衿有些綿軟無力,伸出的手也低垂著,藍若這才發覺後背有些異常的熱,藍若喚了她幾聲她都不應。
藍若慌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藍若把她也靠樹放下來,發現她緊閉著雙眼,面色呈現不正常的酡紅色,藍若用手背碰了碰她光潔的額頭,忍不住嘆了口氣。
藍若知道,今天她的體力、精神力和靈都消耗過度,不僅被南境靈者打傷,還被自己重傷,又淋了場雨,後來又壓榨自己的靈使用出了六階術式光矛和一個光愈術,現在居然開始發燒了,情況可以說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靈者的身體比一般人強韌得多,不衰弱到一定程度根本不會生病,在這種狀況下,青子衿居然一直忍到了現在,因為她不想拖累隊友。
其餘幾人本覺得遭遇敵軍時的頂樑柱就是青子衿這個六階靈者,誰成想她現在竟是最弱的一個。
靜流忍不住問道:“她怎麼樣?”
藍若的表情十分凝重:“我要給她處理一下傷口,否則……她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