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青收好血書手帕,讓丁蘭帶了五個侍衛去清音閣審訊在永壽園當差的下人,自己則是領著其他人去往靖康院。
說是不管那群自找罪受的瘋子,到底還是過不去自己心頭那道坎兒,不去看看總是不放心。
于丹青一往外走,提燈籠的侍衛們也跟著往外走。
眼見人都要走完了,周遭霎時融入了暗黑,慄姑姑心頭一慌,拖著疼痛難忍的身子拼命朝于丹青離去的方向爬,眼巴巴的望著兩排燈籠間那道纖瘦卻挺拔的背影,“娘娘!奴婢——”
她感覺全身都疼,自己都分辨不出究竟是在八角亭裡被胡蜂蟄了疼,還是摔疼了,還是被人踩踏疼了?或者被捆綁久了疼?或者,方才被那丫頭踹了兩腳疼?
各種疼,若無侍衛攙扶,她根本沒法自己走!
“萬死,難贖其罪難解吾恨。”
纖瘦的背影毫無停頓,衣袂翻飛依舊,嗚咽呼嘯的寒風中只傳來一道清寒沁涼的女聲。
慄姑姑愣住,只覺空氣中都鋪滿了層層繞繞的悲慼,隔著橘紅色的長龍,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個女子深入骨血的悲痛和憤恨。
晚風陣陣,腥甜撲鼻。
慄姑姑吸了吸鼻子,臉上驀地劃過幾許恍然,隨即,急促的喘息了幾聲,便眼珠一瞪徹底沒了意識。
*
靖康院。
從正屋到庭院,歷經人與獸之間抵死拼殺過後,狼藉一片,血腥,殘暴,令人不敢直視。
暗黑的天幕下,殘破血汙的庭院內,數十名禁軍一身沉痛的站在庭院各處,地上凌亂的躺著七具年輕男屍,一隻老虎,一隻獅子,一頭野牛,蛇頭蛇身無數。庭院東角處,一頭獅子咆哮著轟然倒下,劉少尉緊握戰刀狠狠瞪著它,看它摔到院牆上後又彈到地上趴著,漸漸沒了聲息,他才用力一抹臉上的血汙,落刀入鞘,轉身看著庭院中凌亂的躺在地上永睡不起的七個兄弟,沉聲喝,“走!”
話落,一眾女眷神色各異的從正屋踱步走了出來。
面色蒼白的寧王妃走在最前面,相比其他那些捂著心口作嘔連連,失魂落魄的夫人小姐,她還算鎮定。
寧王妃四下環顧,走到相對寬敞的院門邊,看向正蹲在地上低頭給一名禁軍抹眼皮的劉少尉,“去哪?”
劉少尉抬頭看了她一眼,對旁邊的禁軍道,“小李,帶人護送諸位賓客去永和院安置,然後全部回來。”
小李皺眉,想問不用在那邊守著嗎,視線觸及劉少尉沉痛的眸子,便打消了念頭,點點頭,指了十幾個兄弟出來,一道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