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徐慧清冷的嘴角揚起一抹譏誚,兩行清淚一下滾出眼角,滴到精貴冰涼的枕頭上。
“哼!”徐夫人當即冷哼,盯著楚雲哲厲聲責問,“什麼著裝引她不滿?您確定只是扶了她一把?娘娘一向惜氣,懷孕後越發小心,何事竟逼得她抓傷別人的臉?您身手不凡怎會被她推倒,還恰恰就撞上娘娘了——”
“夫人!”徐尚書沉聲喝斷她,朝楚雲哲一拱手,緩了語氣,“殿下,賤內悲痛過度,言辭不妥,還請殿下恕罪。不過,她的疑問也並非毫無道理,還望殿下解惑一二。”
“著裝,基調為紅色——”楚雲哲說著,突然劍眉一揚,視線在徐尚書夫婦臉上梭巡一圈,眸色微涼,“如此說來,二位早前便知程府縱火案乃慧兒所為?”
徐尚書愣了愣,忙道,“微臣哪知——”
“若不知,徐尚書身為朝廷命官乍聞此等大案,豈會毫無驚訝,問也不問一句?”楚雲哲淡淡的截斷了他。
徐尚書臉上一紅,“事情已經發生,微臣知曉也沒意義。眼下,娘娘的身體才是緊要。”
楚雲哲點點頭,“岳父所言極是。”起身,單手背在身後,道,“時辰不早了,慧兒好生歇著,本王去書房處理些公務。”
“殿下?”徐尚書一愣,下意識起身,皺著眉毛看他。
“岳父還有事?”楚雲哲挑眉,側身問道。
“爹爹,殿下一早便說今日公務繁多,該是堆積如山了,您有什麼事改日再說吧。”徐慧輕聲說道。
徐尚書眼皮一動,退到旁邊,朝楚雲哲拱手,“微臣恭送殿下。”
楚雲哲略一點頭,“本王失陪。二位自便。”
目送楚雲哲離去,徐尚書對著空蕩蕩的門口出神片刻,突地一拳砸在桌上,猛吸幾口氣,大步走到床前,傾身指著徐慧後腦勺低喝,“這就是你的好丈夫!什麼錯都往你身上推,可有為人夫——”
“這樁親事,是女兒求的嗎?”徐慧輕聲笑問,“當著你們的面,都敢公然將過錯全部記在女兒頭上,可想而知,當著父皇的面,他又是如何維護那個女人。這樣的男人,您認為,還是我的丈夫嗎?”
“都是你給慣的!”徐尚書道,“男人不知尊重嫡妻,都是你這妻子不合格,不懂御夫之道,不明為妻之禮,事事縱著他,造就了他不拿你當回事!再是皇子又如何?這麼多皇子王爺,哪個跟他似的?”
“老爺!”徐夫人拉住徐尚書手臂,眼淚婆娑的朝他搖了搖頭。
徐尚書怒哼一聲,一甩袖子背過了身去,“窩囊!”
徐夫人嘆了口氣,坐在床沿小聲道,“慧姐兒,是不是殿下當著你的面跟于丹青獻殷勤?于丹青惺惺作態故意讓你抓她?然後趁亂推倒了你?”
徐慧笑得越發淒涼,“娘都能想到,父皇又怎會想不到?可他回來了,那個女人必定也已安然出了永乾宮。丈夫偏護,皇上不管,如此情形,您再跟他要說法,又有何意義?”
“你這孩子!”徐夫人又痛又氣,“怎麼先前不告訴我們?你受了這麼天大的委屈,怎麼就不知道跟娘說說?你這樣,不是扎孃的心嗎?”
“娘,對不起,讓您擔心了。我只是,”徐慧抬手拂掉嘴角鹹鹹的液體,輕笑道,“只是想看看,在他心裡,我究竟有多輕,那個女人究竟有多重。現在,我知道了。”
“慧姐兒!”徐夫人突然感覺難受得喘不過氣來,“你想哭就哭,別憋著啊,娘又不是外人,你別委屈了自己。”
“女兒不想哭。女兒的眼淚早已流乾,並無哭的衝動。”徐慧道。
“我可憐的女兒!”徐夫人雙手扶著徐慧的肩膀痛聲道,“慧姐兒,別為他難過了。你忘了,娘早就跟你說過,情情愛愛的無法保證你活得舒適體面,只有身份和子嗣,才是你生存的憑仗。你是皇上欽賜的二皇子妃,他對別的女人再好,也無法撼動你的地位。你還年輕,好好將養,過段時間再懷個孩子,靜心養胎,別再跟自己過不去了,啊?”
“沒有孩子了,不會再有孩子了。”徐慧道。
“什麼?”徐夫人一驚。
徐尚書也驚得猛地轉身盯著她後背,“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