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裳往地上放蒲團時,徐慧淡笑著對於丹青道,“還好殿下心思敏捷,又對我體貼,不然我倆明日還得再跑一趟。”
于丹青輕聲嗤笑,“二皇嫂果真是賢妻娘母,丈夫給你批件衣服,就感動得無與倫比。那不是他應該做的?”
徐慧正要開口,就聽杏裳在邊上恭聲說道,“娘娘,放好了。”
于丹青下巴一努,“跪吧。”
徐慧突然就皺起了眉頭,覺得她這樣跪下去,生生比于丹青低了一等,在楚雲哲面前也難以抬起頭來。
“快跪吧,一會兒二皇兄又該心疼了,這裡寒氣重,怨氣也重,你這身子確實不宜久待。再說,你夫君還凍著呢。”見她遲遲不動,于丹青不耐煩的催道。
徐慧回頭看了看楚雲哲,他一切正常,並無半點受凍的跡象,她略微放下心來,道,“你讓開。”
于丹青恍然明白她為何不跪了,挑了挑眉,“鑑於你的不良前科,我不放心,得盯著。”
徐慧何曾被人當面這麼說過,臉上又是一熱,忍著怒氣,道,“我只跪尊長和死人。”
“呵呵呵。”于丹青聞言,突然陰森森笑著舉起雙手朝徐慧搖晃,“我就是死人,你放心的跪——呃!”身體才探出去一半,驀地倒吸一口冷氣,僵著後背大口大口呼吸。
“得意忘形。也不知在得意些什麼。”徐慧冷笑,頓覺釋然,這樣的野丫頭,她跪跪又何妨,終究還是野丫頭,一抬手,讓杏裳攙扶著慢慢跪了下去。
婧霜無語的扶著于丹青,對徐慧的話頗為贊同。
“丹青?”楚雲哲閃身衝了過來,俯身握住于丹青手臂,緊張的問,“扯到傷口了?”
“?”徐慧頭剛低下去,還沒來得及磕,就聽見上方傳來如是聲音,她動作一頓,眼角正好瞥見一雙玄色皮靴。那是她為楚雲哲選的靴子,她不會認錯。
徐慧屏住呼吸,順著靴子往上看,的確,就是楚雲哲。
她的丈夫,正握著于丹青的手臂,臉上是她從沒見過的心疼和關切,那麼明顯,那麼濃郁,那麼刺眼。
徐慧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呆呆傻傻的盯著自己的丈夫,渾身止不住的戰慄,微張著嘴,卻發不出丁點聲響來。
婧霜冷著臉拿下楚雲哲的手,楚雲哲不查,突然感覺到手上一陣刺痛,手已離了于丹青的胳膊,他看了眼這丫頭,握著拳頭退到了旁邊。婧霜扶于丹青靠在身上,觀察著她的臉色問道,“娘娘,您怎樣了?”
“沒事,緩緩就好。”于丹青面色卡白,皺著臉瞪了眼楚雲哲,再瞪向徐慧,沒好氣道,“趕緊的!再磨蹭還是得磕。這樣的處罰,你該知足了。”
徐慧放佛沒聽見她的話,依舊死死盯著楚雲哲。
楚雲哲自知失態,昨夜才答應徐慧給她留臉面,不成想馬上就犯了,抿了抿嘴,道,“賠完罪,我們就回宮。”
他本是好意,聽在徐慧耳裡,卻完全變了味。
她忽然癲狂般不停的低聲悽笑,“患難見真情,一點兒不假,她就那麼疼一下,你就心疼成這樣了?巴不得我趕緊跪完,好讓她回去歇著?你的眼裡就只有她?我才是你的妻,挺著大肚子跪在地上,你不憐惜就罷,何苦在我傷口上撒鹽?我究竟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的妻子呀,你就是這樣為人丈夫的?”
楚雲哲被她說得面上無光,心頭鬱火陡生,沉了臉,道,“知道本王是你丈夫,就該聽命行事。本王還有公務,趕緊完事回去。”
徐慧直勾勾的望著他,眼底神色變幻,良久,忽然抬手捂住嘴,眼淚一顆顆砸到手背上,笑得越發淒涼,“好,好,我磕,我磕,呵呵呵呵,我磕。”話落,用力伏身。
“且慢!”楚雲哲看著她那圓滾滾的腰身,眉眼一頓,阻止的話脫口而出。
于丹青冷嗤,男人做到楚雲哲這份上也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