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張的嘆了一聲,突然一抬手指著他,語重心長的數落,“你說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說不定,轉世投胎時,心上的烏漆墨黑被洗淨了,身上的殘缺也被修好了,去了陰曹地府還能繼續耍耍威風,豈不美哉?”
楚雲帆靜靜的看著他,波濤洶湧的眼中,除了那抹囂張的紅色清晰可見,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虛影。良久,肩上都堆了一層淺淺的雪花,楚雲帆才淡淡開口,“說完了?”
風影一點頭,笑說,“完了。”
“那就安心去地獄等著,繼續做楚雲逸的狗。”楚雲帆說完,振臂一揮,沉聲下令,“給本王殺!”
“是!”頓時呼聲震天,四十餘名侍衛齊刷刷亮出兵器,準備朝風影等人衝去,另外二十來人張弓搭箭,眯眼瞄準對面的灰衣射手。
風影輕笑,手指遙遙的指過楚雲帆身後的人,“誒誒諸位同族!同為狗,何必自相殘殺?要殺也是排除異己不是?不若,咱殺了這個看不起咱純爺們的太監?”
此話一出,一眾侍衛皆是一頓,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
楚雲帆冷笑,“死到臨頭也不忘逞口舌之能,江湖浪子就是江湖浪子,終究上不得檯面。”
子諾憤怒地瞪了眼風影,揚劍朝天一舉,戾聲高呼,“上!”
眾侍衛回神,刀劍侍衛立刻殺氣騰騰地打馬前衝,弓箭手圍在楚雲帆四周,迅猛放箭。
風影揚手揮了揮,笑著退到旁邊。
頓時,數十支箭矢在空中激烈對撞,大多折斷墜入雪面,極少數利箭夾裹著磅礴之力繼續射向敵人。
“噗!”楚雲帆突然聽到身前響起一道利器穿破皮肉的破裂聲,低頭看去,正前方一名弓箭手搖晃著身體朝地上栽去,在他倒下的瞬間,楚雲帆看到他肩膀上插了一支寒光閃閃的翎羽箭,箭傷周圍的黑衣一片濡溼,箭尾刻有一個圖騰,還沒看清那圖騰是何物,眼前便被另一名侍衛擋住,楚雲帆皺了皺眉,收回視線。
廝殺還在繼續,冰寒的空氣中充滿血腥味,蒼茫的雪地染上了豔紅和濃黑——
濃黑?
楚雲帆眼皮倏地一掀,瞪眼看著地上的侍衛,所有人身邊的白雪上都有或大或小的黑色斑塊,而自己面前的弓箭手已經所剩無幾!
“風影門,果真是見不得光的老鼠洞!手段如此下作,與那宵小之徒有何不同!”眼見一名侍衛手臂上中了一箭,立馬倒地,楚雲帆眼裡頓時閃著嗜血的光芒,驚怒之餘,厲聲責問。
“哈哈!”風影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玉樹臨風的站著,用長劍隔空點了點楚雲帆,笑道,“若說見不得光,在殿下面前,風某可是甘拜下風。至於這手段下作與否,呵呵,無所謂。我們娘娘有句話說得好——”長劍指過一地的黑衣屍體,縱聲大笑,“總歸是殺人,一擊斃命多好。於己,一勞永逸永絕後患,於敵,少遭罪早超生。”衝楚雲帆挑眼一笑,“簡直兩全其美,您說是吧?”
楚雲帆突然感覺喉嚨一陣腥甜,用力吞嚥好幾下也沒能嚥下那濃郁的氣味,終於,“呃”的一聲,一股鮮紅的液體從他嘴角溢了出來,順著下巴一直滴在墨藍色衣襟上。
風影“嘖”了一聲,唏噓道,“我沒看錯吧?你氣得吐血了?”搖頭晃腦的嘆了嘆,“就你這麼點氣量,還敢幹那麼多缺德事?想當初,你想擄走娘娘破壞主子婚禮的時候,可有想過,你若奸計得逞,主子和娘娘該有多氣?你利用幼子給娘娘下毒時,可有想過,她在子嗣上遭了多少罪?若非發現及時,她真失了做母親的權利,他們又該有多氣?說起來,女子無法做母親,與男子無法做男人相比,前者傷害似乎更大。還有,你大老遠跑來北境,意圖送主子上黃泉,可知主子有多氣?你利用老虎傷害無辜女子時,可有想過她和親友有多氣?”
說著,擺了擺手,“你不知。不知良心為何物,不知自己的斤兩,不知主子對你的寬恕,他一次次給你機會,你卻一次次將自己逼上死路。行吧,你既然這麼想死,神也阻止不了,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