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馬掌奔踏在淺薄的雪地上嚓嚓作響,雪渣飛濺,成片的雪渣糅雜進漫天的雪絨花裡,飄飄揚揚灑回地面,重新鋪成雪層。
從城門方向傳來的口哨聲實在太過突兀,太過刺耳,一群在半空中盤旋的寒鴉登時振翅怪叫,四下驚逃,空氣中突然間染上些許死亡之氣。馬匹或許也受了驚嚇,原本有序前行的馬隊,突地長鳴聲四起,數十匹戰馬狂躁不安的朝前亂躥,場面混亂危急。
“籲——籲——!”
頓時,數十人幾乎同時高聲喝道,抓緊了手中韁繩,總算勉強穩住各自的馬匹,重新列隊行進。
“主子!”子巖打馬跟上楚雲帆,皺著眉毛道,“這聲音是從城門傳來的!”
“本王沒聾。”楚雲帆一臉陰沉,驀地揮鞭狂抽馬屁,“駕!”
身下戰馬立刻卯足了勁兒往前衝,身後一眾侍衛見狀,紛紛揚鞭策馬。霎時,鐵蹄錚錚,雪屑紛舞,連平直寬闊的官道都在微微震顫,道兩旁粗壯樹幹上的積雪簌簌墜落,砸打在車馬身上,楚雲帆等人卻恍若未覺,毫不停歇的策馬前馳。
雪地本就刺眼,北境又是常年陽光充足,午後的陽光尤為白亮,照在雪地裡,天地間似乎都成了雪白一片,刺得人眼睛陣陣澀痛,看不清前路。
子諾突然用力一夾馬腹,衝到楚雲帆旁邊低聲稟報,“主子,前方有人!少則三四十人,氣息輕淺,該是身手不錯。”
楚雲帆冷笑,“四五十人也想攔住本王,未免太過自信!”
子諾點點頭,放慢馬速,與楚雲帆重新保持距離。
約莫行出兩里路,前方道旁一片低矮的山丘後突然衝出來一群身著灰色勁裝的男子,橫擋在道上。粗略一看,約有三十來人,有人手持彎弓揹負箭囊,有人手裡緊握草原大刀,個個面容肅煞,遠遠看著,好似一群地獄修羅駐守在鬼門關上。
楚雲帆眼角一眯,從容淡定的勒停了戰馬,遙遙望著對面。
“爾等何人?見著四皇子殿下還不趕緊讓道!”子巖端坐馬背,右手抓著馬鞭一指前方,調動內力沉聲喝問。
“啪——啪——啪!”
三道極有節奏的拍掌聲從沙丘後響起,一道豔麗鮮紅的頎長身影緩緩走了出來,仔細一看,此人不是風影又是誰?
“大膽風影!”子巖立馬厲聲喝斥。
風影呵呵低笑,登時,方圓數里內都充斥著他低沉肆意的笑聲,震得人耳朵隱隱作痛。
笑罷,風影已經走到灰衣人正前方,右手食指勾起額前的一綹墨髮往腦後一順,眉眼含笑的望著楚雲帆,“喲!殿下好大的威風!擺譜兒都擺到北境來了!風爺很好奇,你回了京城,在你那群如花美眷面前,還能威風得起來不?還有在那屈指可數的對你寄予厚望的朝廷官員兒跟前,還有臉威風不?”
“放肆!”子巖臉黑得快能擠出墨來。
楚雲帆略一抬手,聲音好似被冰錐打磨掩埋過一般破碎寒涼,“讓他盡興。”
風影苦惱的搖頭嘖嘖兩聲,“估計不行。一個太監,拿什麼跟妻妾耍威風,又拿什麼跟擁護者交代。哎喲,你這輩子,算咯!高高在上的皇位無緣,連唾手可得的美色也絕了緣,唯一與你有緣的,就是無盡的白眼和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