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他仍然忍不住黑了臉——果然如於丹青所言,附近恭房都設了埋伏,有人迫切希望于丹青今日死在他瑞王府!
瑞王府與安永之間本就牽纏不清,看這所有人的神色,似乎都認準了刺客與他瑞王府有關!
不怪他們有此猜想,聽聞于丹青說遭了刺客,他自己最先想到的也是楚涵玥兄妹,只是轉念又覺不可能。楚涵玥有多少道行,他是知道的,且乍然回京,根本沒時間準備這一切;而楚赫,依著他冷靜縝密的心思,以及對李氏的敬愛,斷不會在她的喪禮上生事。
那麼是誰?誰想毀了李氏的喪禮?誰想加劇三皇子與瑞王府的矛盾?誰將他瑞王府當做了筏子在使?
正在瑞王思慮之際,常隨在他身邊低聲稟報,“王爺,奴才各隊派了二十名侍衛,身手皆是不錯。如今,除了西角和稍遠處的兩隊,另外三隊皆只回來這寥寥數人。恐怕,這些刺客功夫極好。”
瑞王聞言,咬緊了後槽牙。
李氏的訃告是今日上午釋出的,誰有那麼大能耐,突然間就請到這麼多高手,還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了他瑞王府?還是說,這些人原本就蚩伏在瑞王府?無論此人是誰,今日之事,可謂狠狠的在他楚崢臉上打了一巴掌。
想到這裡,他雙手青筋畢露,猛地一腳踹向一名刺客受傷的手臂,沉怒,“說!誰派你來的?”
那人手臂上本就鮮血汩汩而出,被瑞王一踹,更是血肉翻飛,刺眼,扎心。他冷冷的扯了扯嘴角,輕蔑的斜他一眼,不做聲。
瑞王心中的怒火被他這一眼刺到極致,頭也不回的,反手一把抽出侍衛手裡的長劍。
“唰!”聲之後,那人人頭已經滾落在地。
出劍速度太快,力道太猛,那顆頭顱的勃頸處切面平整,不見絲毫拖泥帶水,劍尖上也無一滴新鮮血液。
那人身子緩緩倒下,與那頭顱類似,開始往外洶湧噴血。
趙夫人等女眷,不禁嚇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後退了幾步,離內圈更遠。
于丹青身為當事人,站在最裡層。楚雲逸攬著她往後退了退,低頭看她。她臉色微白,卻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楚雲逸沉目,將她又擁緊了一些。
瑞王提著劍指向旁邊一位刺客,如同戰場上飲血而戰的將軍,煞氣畢現,“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也是條漢子,將頭一揚,似乎等著他揮劍。瑞王出手之快,他已經見識,死在他手下,必定感覺不到絲毫痛苦。
他這模樣,實在不討喜。圍觀之人,多是位高權重之人,平日最是受不得不服管教的屬下和刁奴,見狀,皆是冷沉了臉。
瑞王被氣笑,連日來因為正陽宮一事而受到的各種窩囊鬱氣徹底爆發,掄起長劍,如同砍白菜一般連續砍下三名刺客的腦袋。
一時間,鮮血四散,很快染紅了淺白地面,空氣中霎時瀰漫著濃郁的腥甜之味。
懷裡的人兒輕輕戰慄著,楚雲逸將視線移到她臉上,卻見她唇色蒼白,毫無血色,忙擁緊她再往後退了些,低聲問道,“過去坐會?”
于丹青搖頭,唇瓣微微哆嗦,吐詞清楚又鏗鏘,“我得習慣。”
既然總有人想殺她,總是避免不了這樣的場景,她無法別人,唯有改變自己。
不捨與心疼從楚雲逸眼中一閃而過,他繃緊下顎,擁著她貼在他胸膛。
于丹青倚靠在他身上,強忍著反胃和噁心,微眯著眼來回打量那四具殘缺的屍體,逼迫自己以一種欣賞藝術品的眼神和心境去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