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房曠忍不住問道:
“盟主真的打算讓天水的文武吏員輪流前來書院讀書?”
這些人的年齡應該都不小了,再重新坐到書院的板凳上,是否會有所不妥?
難免會有很多人提出不滿。
杜英沉聲說道:
“想要這些人放下老一套的想法,不再一心為自己斂財,不再視百姓為魚肉,不再獨善其身,總是要採取一些措施的。
人性如此,單憑潛移默化的薰陶,遠遠不夠,若是他們意識不到自己為什麼要坐在這個位置上,又為什麼要領著一份俸祿,那關中留之何用?
其實別的條款,餘都可以和王擢再談,但是這一條,絕對沒有退讓的可能。”
眾皆凜然,督護是認真的。
“而且讓他們去書院,不是學一些書本上的知識,當然,有一些人可能根本不識字,也應該學一些知識了。”杜英解釋道,“但主要仍然是要讓他們意識到,自己應該怎麼做。
所以請人言傳身教、現身說法是一部分,帶著他們在關中走一走、看一看,知道今日之關中已截然不同,是另一部分。
而諸位,房曠,隗粹!”
作為在座的文武官吏之首,兩人同時挺直腰桿。
“你們是曾經親眼見過且參與到其中的,所以現身說法,正是你們的任務。每一個人都可以去說,不用也不要抱著教導的態度,而是用交談的態度。”杜英微笑道,“告訴他們事實,讓他們去思考,並且引導他們得到答案。”
隗粹若有所思,而房曠忍不住問道:
“盟主曾教導我等,空談誤國,實幹興邦,也曾言‘絕知此事要躬行’,那和他們交談,豈不是又是一場清談?”
“這個問題問得好啊。”杜英撫掌讚歎,接著解釋,“餘從來沒有全部否認過清談。
清談者,居於廟堂雲端之上而俯瞰芸芸眾生,不知其疾苦,而論其疾苦。
更有甚者,抬頭再望蒼穹,意欲探其深邃,求玄之又玄的道理,卻忘了凡塵之中還有太多的人不能果腹。
但清談之初,終歸是集眾人之智,想要為這荒亂的世道,尋得一條坦途、尋得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