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之中的早晨總是霧濛濛的,那好像灰色白雲一樣的霧靄漫山遍野地覆蓋在這一片森林之中。從八卷家門口看去,那遠方的霧靄遮蔽住了木橋以外的全部風景,只能稍微看見一點點高聳的樹尖從雲霧之中湧出,化作一點點陰影。
在八卷家門口,高高的院牆之下,是一座長長的木橋,在木橋上面,被寒冷氣息席捲而過的落葉好像被冰封了一樣地,溼潤地粘在那一卷木橋之上,看起來奄奄的,更凸顯了北境的環境。
此時此刻,在木橋之上,一個穿著僧袍的佝僂蒼老女人從八卷家門口緩慢步出,出來相送的,只有當時帶她們進入的那個安靜的和服少年還有真。
蜈首佝僂的身體隱藏在了寬大的僧袍之下,連同她那張帶著傷疤和皺褶的臉一起,被藏匿在頭上僧帽的厚重陰影之中。
而在那陰影之下的,真只能看見自己母親的嘴唇。
“就送到這裡吧。”從八卷家出來,森林的生機便化作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撲面而來,但不得不說,就連蜈首嗅到了這樣充斥著生機的味道之後,她的身體都稍稍挺直了一些,看起來不再那樣蒼老和畸形就是了。
“母親...”
真向來是那樣的不苟言笑,從她臉上木然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一些什麼。不過偶爾從她遲疑的話語,和那閃動著一些微光的眼瞳之中,你才可以看見那隱藏在自己心中的淡淡心思。
蜈首看著真那一身合身的黑色勁裝,在那衣服潛藏的衣物之下,是被她鍛鍊過、磨練過的完美軀體。她不僅學會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甚至就連更高層次的武藝也能夠掌握....
蜈首混濁的眼睛之中閃過得意和釋然,如果當時的自己是這樣的強大的話,如果當時自己也能如此完美地掌握武藝的話,如果自己當時也擁有這樣一雙慧眼的話就好了...
蜈首想到了最後,思想稍稍沉凝了一瞬,不過最後,她還是苦澀地笑了笑,對著站在自己身旁的真說道,“一定要牢記身為忍者的戒律,這是忍者的存在之本...”
“是。”
蜈首轉過頭去,好像在院牆大門之後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色錦繡和服的少年正握著他手中那從不離手的摺扇,對著另外一個帶著行囊的少年說話。
蜈首的目光,也吸引了真,她同時回頭看去,同樣在那大門之後,看見了那個拿著摺扇的輝夜大人。
他的表情淡淡,嘴巴不時對著眼前揹著行囊的少年說著什麼,而那個少年一直低著頭稱是。
“真...你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把輝夜大人送到更北邊的雪下國去...”
蜈首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將真的目光拉回,轉到了蜈首的身上。
蜈首仍然將那低沉的目光遠遠地看著那大門之後穿著白色錦繡衣物的少年,聲音卻愈發地低沉,“這一路之上可能會有一些危險,但,真...你一定要將輝夜大人,安全地送到雪下...”
“....”真的眼瞳睜大了一些,抬起頭來看向那被僧帽遮蔽著的蜈首的臉龐,看見的,是蜈首那已經凸出了許多的兩個眼球。她的眼睛正直直地注視著真,好像是要透過她的眼睛將剛才那副話語刻在真的心上一樣...
“是。”真低頭稱是,將蜈首的話語牢牢地記在心中。
戒律的第一條便是,要將父母的話語牢牢記在心中,絕對不可以違背。
蜈首看著低頭稱是的真,輕輕咳嗽了一聲之後,將身旁拿著的禪杖拿起立好,支撐起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