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姑奶奶,別哭啊,你這次幫他個小忙,他將來會感謝你的。你們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芷鸞也沒別的辦法,只好咬咬牙應了。
在黑黢黢、詭異又嚇人的各種魔物自殺式開路的掩護下,芷鸞將景元的遺體帶出了瀚天宮。
而宮內,方寸帶著魔物,已將昊元及一眾親信逼上剮神臺。
他當著他的面,將他的心腹親隨,活剮了一個又一個,之後滿手鮮血地看著他,“他們都死了,你痛嗎?怕嗎?寂寞嗎?你根本不知道痛對不對?你若是知道痛,我就比你痛千倍萬倍!你若不懂痛!今天我就教會你!”
他瞪著血紅的雙眼,看著自己的父神。
昊元雙手踹在衣袖中,淡定地看著這個瘋魔了的兒子,“方寸,平心而論,你這樣不計後果的胡鬧,到底是為了誰?為了你母神?還是……雲極。”
方寸扔了手中雷刀,怒吼:“有什麼分別!”
“當然有分別,你若是要為母神復仇,朕無言以對,的確是朕失手害死了她。可是雲極,其罪當誅,一切按律執行,一個親隨而已,你何以為他瘋狂至此?”
方寸抬手狠狠揪了昊元的衣領,“他與別人不同!他與別人不同!”
昊元淡淡將他的手撥開,整了整即便是叛亂中依然一絲不苟的衣袍,“就算沒有昭玉的事,雲極也必須死,父君已經忍了他很久了。”
他淡淡看了看方寸,全然無視周遭圍困自己的魔物,彷彿居高臨下,勝券在握的那個是他才對,“方寸,你是朕的子嗣,是神域的繼承人。你的子嗣,也將是神域將來的繼承人。而云極,他是個男子!你懂得父君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方寸怒吼,像一頭髮怒的野獸,無處宣洩。
昊元立在高高的剮神臺頂,俯視周遭烏壓壓的魔物,“你私創天地,本就是受他蠱惑,父君不怪你。你興兵叛亂,父君也當你是因母神寂滅,哀傷過度,心智受阻。你是朕唯一的嫡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錯,朕都會原諒你,為你將爛攤子清理乾淨。”
他幾乎是有些慈愛地看著方寸,“只要你現在跪下,朕就還是你的父君,所有一切,既往不咎。”
方寸手中唰地化出純白長劍,指向昊元,“不可能!你以為你現在還有資格跟我講條件?”
“當然有。”昊元將一隻手抬至他劍鋒一側,手掌攤開,一抹幽光,如蝴蝶般輕舞。
雲極!
“跪下,就把他還給你。這是父君對你最後的耐心。”
昊元言語中的意味,不容辯駁,不容違逆,他知道,這個孩子一定會認輸。
方寸的眼睛,盯著那隻幽光化作的蝴蝶,伸出手指,看著他輕若無物一般,落在之間,向著他煽動翅膀。
有個聲音,在耳邊,極輕地響起,“等我。”
本已是瘋魔猙獰的臉,忽然就綻出了淺淺的極美的微笑。
他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將手中的劍隨意一丟,雙膝直直跪了下去。
方寸以為,這一跪,一切便可以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