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述律太后寫了一封書信,讓耶律屋質轉交給耶律阮。
在這封信中,述律太后先聲奪人,雖說是和平邀約,但語氣措辭依然十分嚴厲,以家長的身份怒叱耶律阮悖逆無禮。
耶律阮覽信大怒,立即命人回信一封,“辭多不遜”。
述律太后智謀廣遠、心機極深,她明明同意和解,卻在來信中對耶律阮橫加指責,這背後就隱藏著述律太后的政治手腕,這麼做是為了增加談判籌碼,類似於營銷中的先提價、再打折。這樣,在後續的談判中,述律太后“維持原價”的行為就可以當做妥協讓步,以自己的假讓步,換取對方的真讓步。
耶律阮打算開啟隔空對罵模式,被耶律屋質及時叫停。說罵來罵去,必然使事件升級,很有可能擦槍走火,導致更嚴重的軍事衝突,為了江山社稷,我看還是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談談。
耶律阮財大氣粗,趾高氣昂,一指身邊眾將領,“對面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瞧,就算真打起來,你認為我會輸?打就打,誰怕誰?”
耶律屋質點頭認可,“我不否認您擁有壓倒性優勢,然而戰爭本無定數,變數百端,您怎麼就能保證一定能打贏?就算您打贏了,你有沒有考慮過善後工作,如何處置您的奶奶和三叔,殺了嗎?再說,您可別忘了——”
耶律屋質頓了頓,緩慢地向四周掃視一圈,“——他們的妻兒老小,可都在耶律李胡手裡攥著呢,耶律李胡是什麼人,不用我說吧?”
此話一出,在場的諸將皆面無人色,紛紛勸向耶律阮,“陛下,咱和解吧,千萬別打……”
一句話,直戳耶律阮的軟肋。
奶奶和三叔,不是不能殺,這道題對於一名優秀的政治家來說,是送分題。建文帝朱允炆就是被“勿傷吾叔”害慘了,他沒有學到精髓,司馬昭、朱溫等人都說過類似的話,但他們的鷹犬都能聽懂,“吾叔”們不是不能殺,而是不能把殺人的罪名丟給主公,鷹犬們要在這關鍵的時候背黑鍋,下手要穩、準、狠,事後主動幫主公開脫,主公會撲到“吾叔”的屍體上,悲痛欲絕,哀嚎哭喊“這幫狗奴才害我於不仁不義呀”。
耶律阮真正忌憚的,就是“太后黨”手中這張足以瓦解其部眾的人質牌,不戰而屈人之兵。
看到身邊眾將的反應,耶律阮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才問耶律屋質,“那你說,該怎麼辦?”
耶律屋質還是那套說辭,為了大遼帝國的江山社稷,請您與太后和解。
耶律阮隨即答應下來,也表示願意接受調停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