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是頓丘城伏擊戰的心理陰影;
其二是後晉國力空虛,無力支撐。契丹退兵的當月,石重貴就下令全國徵兵,每七戶就要出一兵,自備甲杖;次月同州、華州就奏報人相食的慘劇,隴州則奏報餓死五萬六千人。景延廣不敢冒險,他輸不起,他身後的這個衰弱帝國更輸不起;
其三是後蜀趁火打劫。當兩軍激戰的時候,後晉階州的一名將領王君懷,率領本部一千餘人,投降後蜀,並自告奮勇地充當帶路黨,引導著後蜀進攻階州、成州。後晉所屬的秦州出兵相救,打退後蜀軍隊。
戰後,石重貴對有功將士進行封賞,對河朔進行了新一輪部署。給魏州留守張從恩加宰相銜;封劉知遠為太原王;留下高行周、王周坐鎮澶州,全權負責澶州一帶的防禦體系建設工作;把澶州升格為節鎮,把濮州劃為屬州(濮州原屬滑州義成軍),設定鎮寧軍;把冀州升格為防禦州,設防禦使,冀州在貝州以北。
升格澶州、冀州的主要目的是加強河北地區的戰略縱深,不要契丹人從幽州一南下,就直接扎到黃河岸邊。
4月8日,石重貴從澶州前線動身返回汴州,隨後就對國家戰略進行了適當調整,重新修正了政治路線,“反遼派”的景延廣被外放。
政治暴發戶景延廣自掌權後,為了鞏固自身地位,對以“實力派三巨頭”為首的武將集團進行打壓,對以桑維翰為首的“親遼派”進行排擠,再加上他平時的囂張跋扈,早就為自己樹敵無數。
第一次戰役結束後,其實最該被追責的,應該是河東劉知遠。然而石重貴不敢動劉知遠,不僅沒有責罰,反而封他為太原王。當然,劉知遠心裡還是有點兒B數的,上疏朝廷,說邊境未寧,自己不敢接受王爵的冊封。
既然不能動劉知遠,那麼文武群臣就把怒火集中到了景延廣身上,彈劾他在戚城之戰中的見死不救行為。石重貴順水推舟,趁機削弱這位野心勃勃的佐命元臣。
於是,石重貴下令成立專案組,調查“不救戚城”事件。專案組組長,由景延廣的頭號政敵桑維翰來擔任。
石重貴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調查結果很快就公佈出來,景延廣的政治生涯基本宣告終結:
石重貴下詔,將景延廣外放為洛陽留守,原洛陽留守安彥威調為長安晉昌軍節度使,原晉昌軍節度使趙瑩為華州節度使。景延廣的“侍衛親軍都指揮使”一職由高行周來擔任。
宣詔當天,石重貴在宮中設宴,款待景延廣,一本正經地對他說:“愛卿是佐命功臣,不是我要把你外放,而是因為洛陽非常重要,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你辦事,我放心,安心走吧。”隨後解下御衣、寶帶賜之。
拿著石重貴的“好人卡”,景延廣萬念俱灰,到了洛陽後,整日縱情豪飲,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拿掉景延廣之後,石重貴繼續對文官集團進行了清理,把宰相馮道外放到了同州。馮道是政壇老油條,他從來不屬於任何派系,從來沒有自己的主見,只是揣測、迎合當權者的意見,這也是他能成為政壇常青樹的原因之一。
往好聽裡說,馮道屬於太平宰相,之適合出現在太平盛世。然而現在國家命運多舛,瞬息萬變,稍有不慎就會灰飛煙滅,這種亂世需要的是有膽有識有魄力的人,比如桑維翰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