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大喜,立刻修書一封,送與高駢,信中極盡諷刺挖苦,並要求與之決戰。
高駢惱羞成怒,下令張璘急攻信州。
這次是黃巢以逸待勞,而張璘則是孤軍深入,師勞兵疲,已成強弩之末。
結局可想而知。張璘兵敗被殺。
草軍聲勢大振,乘勝進軍,攻陷睦州(今浙江省建德市)、婺州(今浙江省金華市)。之後又馬不停蹄,攻陷宣州(今安徽省宣城市,當時的宣歙道首府)。
次月,草軍橫渡長江北上,包圍了天長(今安徽省天長市)、六合(今江蘇省六合縣),賊勢浩大。
畢師鐸再次向高駢勸諫,說帝國安危全在大帥,如今草軍長驅北上如入無人之境,身為剿匪總司令,您如果再不出手,恐怕就無人可以制衡了。我建議您把守險要地形,再出兵予以迎頭痛擊,必能取勝。如果讓草軍越過長淮關(今安徽省蚌埠市),一定成為中原地區的大禍害!
高駢緊皺眉頭,許久不言。
他剛剛遣散了各路特遣兵團,兵力銳減,敵眾我寡;愛將張璘又陣亡,軍中士氣低落……黃巢又像打不死的小強,回血續航能力爆表,現在聲勢正盛,哎……
部隊少、折大將……都是藉口。時至今日,“因愛將張璘戰死而心生畏懼”的說辭仍爛大街。這是不準確也不符合邏輯的。
只因此時的高駢已經有了其他的想法。
高駢決定按兵不動,上疏朝廷告急:“草軍六十餘萬大軍進駐天長,距我所在的揚州城不到五十里!”
諸將看不懂,為何大帥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替黃巢虛張聲勢?
宋威懂,劉巨容懂。
懂什麼?養寇自重。
高駢拿草軍當籌碼,要挾朝廷,給官給兵給封賞。同時掩蓋信州大敗的恥辱。
朝中除了我高駢,誰還能領兵平賊?我高駢是你們唯一的救命稻草,你瞧草軍,已經要銳不可當了,麻利兒的,給錢給糧給兵權。
先在朝廷內外製造恐慌,再利用恐慌謀求自己利益的最大化。這還只是高駢的初級陰謀。
如他所願,一封告急奏章把朝廷炸開了鍋,滿朝文武陷入空前的恐慌之中。
唐僖宗首先被嚇得慌了陣腳,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找高駢吵架。僖宗皇帝下詔責備高駢不該遣返各戰區特遣兵團,致使草軍乘虛而入,北渡長江。
高駢上疏反唇相譏,說雖然是我提議遣散,但最終拍板兒做決定的是陛下您呀,您才應該負主要責任。
君不君,臣不臣。
高駢同時明確表態:我當然可以竭力保全我這一方土地,就怕草軍繞開我的防區,北渡淮河,直接找您來人家去,陛下您最好緊急詔令各戰區,讓他們幫您防禦好。我嘛,癱瘓了,守有餘而攻不足,就這樣吧。
僖宗皇帝明白了,高駢不是甩鍋推卸責任,而是要割據稱雄。
於是皇帝下令,黃河以南各戰區都要派兵進駐溵水,令泰寧節度使齊克讓駐守汝州,以抵禦草軍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