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翰問:“聯絡上吳婧了嗎?”
手下搖頭,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機,“打過電話,她走的時候沒帶手機。”
易文翰繼續在現場檢視,讓手下跟派出所民警做好交接工作。
房子是兩室格局,一間主臥明顯是夫妻二人居住,床頭還是二人的婚紗照,一間次臥明顯是一個初中女生居住,書架上有習題冊,上面寫著班級和姓名,牆上有青澀女孩的藝術照和明星海報。
易文翰推斷,孩子是其中一人的,跟另一個家長關係並不融洽,否則這麼愛掛照片的家庭怎麼會不掛一張三口人的全家福?鑑於習題冊上的名字姓氏並不是姓馬,可以得出結論,孩子是吳婧的。
“馬上讓物業配合調小區監控,去小區附近調周邊監控,查吳婧去向。”易文翰覺得吳婧應該不是畏罪潛逃,因為她沒有換衣服沒有收拾行囊,反而像是殺人之後太過慌張,無法面對屍體,本能逃離現場。如果是這樣,她應該不具備反偵察意識,不會故意躲避監控探頭,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找到這個嫌犯。
整個現場並沒有太過凌亂,不像是發生過劇烈打鬥,反倒是血腳印到處都是,看鞋底花紋,都是同一個人的腳印,印下這些腳印的正是門口的女士拖鞋。
根據這些血腳印的分佈,易文翰在腦中勾畫出了吳婧在犯案後,邁著驚慌的腳步從客廳走到臥室,又從臥室走到洗手間的場景,最後,吳婧從洗手間出來,又回到門口,換下拖鞋,倉皇離開。
殺人之後既然都回到臥室了,為什麼不趕快換下血衣?既然都到洗手間了,肯定能照到一開門就正對著的鏡子,注意到自己身上和臉上都有血跡,為什麼不做清理,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跑出去?這個吳婧,到底在急什麼?
易文翰沒有進入洗手間,因為此時裡面正有人在拍照地面上的血腳印,固定物證。他的目光越過地面,望向馬桶的沖水按鈕,那上面乾乾淨淨。
“老王,”易文翰對正拍照的技術警囑咐,“馬桶的沖水按鈕,驗一下,可能有血。”
不等老王回應,高朗的聲音從易文翰後面傳來,“不會吧?殺完人來洗手間上廁所了?就算驗出沖水按鍵上有血,被吳婧給擦去了,又能證明什麼?”
易文翰不理高朗,靜靜等著老王的檢測結果。
老王很快便利用聯苯胺試驗得出了結論,“陽性,很可能是血。”
“行,”易文翰轉身,面對高朗綻開一個大大的不懷好意的笑容,“掏吧。”
“掏?”高朗莫名其妙,“掏什麼?”
“嫌犯殺人後來到洗手間,按了沖水鍵後又刻意擦掉血跡,證明她把很重要的東西給衝了,馬桶下面有存水彎,運氣好的話,還能掏上來。”易文翰拍了拍高朗的肩膀,表示對他寄予重望。
“為什麼是我?這是,是技術科的活吧?”高朗委屈巴巴。
“新人要多學習多實踐多表現,”易文翰湊到高朗耳邊小聲耳語,“我可是答應過你叔叔,對你多多照顧,幫助你迅速進步的。為你好,你懂的。”
高朗這個24歲大好青年的臉突然變得皺巴巴的,溝壑裡流淌著苦水,竟無言以對。
走訪鄰居的偵查員在一旁對易文翰彙報工作:男死者馬超騰和女嫌犯吳婧是二婚夫妻,吳婧還帶著一個跟前夫生的獨生女徐天真,徐天真今年14歲,讀初二。這一家三口關係並不融洽,夫妻吵架是家常便飯,女兒徐天真比較內向,跟母親關係很好,跟繼父馬超騰關係冷漠。
今天是週一,隔壁和樓下鄰居早上7點半和8點出門,所以並沒有聽到案發時間夫妻倆的爭執聲。他們都表示,這對兒夫妻從來都只是吵架,沒有過肢體衝突,甚至吵架連丟東西砸東西都沒有過。這次出了這樣的血案,他們也都非常意外。
根據物業監控,初中女生徐天真早上7點乘電梯下樓,她狀態正常。那之後,房間裡就只有夫妻倆。那麼馬超騰死了,兇手最有可能就是9點10分倉皇逃走的吳婧。
高朗滿頭大汗地從洗手間出來,快步走到易文翰身邊,沒好氣地急於下結論,“這案子簡單,夫妻吵架升級為肢體衝突,最後激情殺人,兇手就是吳婧,她殺人後畏罪潛逃。”
如果案子就是目前看上去的這麼簡單,那麼只要抓到那個不太聰明的吳婧,讓她認罪,就可以結案了。可易文翰總有種預感,這案子遠沒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