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塗笑著說“好”。
外面的空氣很寂靜，經過幾分鐘後裡面終於傳來了回響，片刻之間兩人就身處一個奇怪的環境裡，這邊像是真實的草屋，卻又是與之前所看到渾然不同——在角落裡散落的是一根根白骨，堆積著在那兒，清一色的骷髏頭像是無處安息的亡靈，在一遍遍申寃，可在這黯無天日的地方，永遠地埋葬了他們的骸骨。
“你說，這世界真實嗎？為什麼神在降下映象的時候偏偏要讓那些人看到殘酷的人性呢？”
每面映象折射的是一個人內心的掙紮，更是人性中不可磨滅的真實。神說這世界是虛假的，那藏於映象中的便是真實的冰山一角，可所見之人卻寧願將這些藏匿於身邊的東西認為是天外之物，不切實際的，卻往往忽略了人的本性。
建立在亡靈血肉之上的國度是永遠不可能是真實的，所以當神向他丟擲選擇的時候，他就別無選擇，這就是註定的，像絲線一樣纏繞著他，纏繞著每個人的靈魂。
這世界就成了一個巨大的舞臺，而一場反倒成了一場快閉幕的戲劇，如人偶地活著卻只敢說一句“活著就好”。
洛灼掃過一眼：“從一開始老會長就沒有給過我真正的預言，這些人……真正死了嗎？”
那些骸骨像是沾了活氣一般，發出“咯咯咯”的聲響，卻只限於此。洛灼並不知道老會長也是這亡靈中的一個，而那個所謂的預言也只不過是一套謊言，連著闢靈公會的存在也是個巨大的謊言。
從第一刻就栽進這精心編織的陷阱，到頭來他自己還以為真有“神說”這一套說辭。
“神說……究竟是為什麼？”
容塗一把將人攬了過來，輕聲安扶著：“神說，你無錯。”
亡靈困於映象，歲月經不起蹉跎，彷彿就像一場大夢，夢醒了也就是一個自以為是。
從那扇隔間出來之後，洛灼想再去一躺圖書館，可那時的圖書館已經破敗不堪了，記憶中一閃而過一址廢墟——屠妄朝欲教堂。
那些“塗神令”的起源。
現實彷彿與記憶中的教堂一點點地重合起來，洛灼順著光芒向前摸索著，一道銀線在無聲中將兩人纏繞在一起，天光之中只留了兩個身影存於那光芒之下。
教堂很破，跟初見的一樣，斷壁殘垣中只剩下灰燼，而中央的神臺之上光籠罩著，仍是透露著幾分殘破感，如臨如亭，更是坐實了那古老的歲月。
洛灼十分熟門熟路地來到了神壇之後，開啟了小凹槽，小心地將“塗神令”放了進去，心裡卻暗想著，神啊，若我無罪便讓一切都藏在雲霧中吧。
下一刻凹槽自動收回，慢慢石化，雲霧迅速彌漫開來了，遮住了他的視線，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悄悄遠去，緊接著他感覺有個人帶著他離開了這裡，一句話悄附在耳邊——
“你本無罪，神會眷戀祂的信徒的，就讓夢去了結吧。”
“睡吧，我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