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映象終)
一夢如是,恍然隔世。
亡靈掙脫了枷鎖,逃離了映象,時空的偏離逐漸減少,時間在慢慢回到正軌上。
在神降臨的時候,容塗帶走了昏迷的洛灼,神壇瞬間分崩離析,那一刻神才是真正地跌落神壇,真正地隕落。
遊戲鏡因超出輻射承載量,原本就畸嶇無形的映象也經不住擠壓,再一次碎裂了。
玫瑰女孩在尋找她心愛的玫瑰之下,鮮血被一點點地吮走,她的玫瑰開的嬌豔,可卻只剩下皮囊了。荊棘纏走著,將每一具骸骨深藏在地底,藤蔓纏繞著柱子,編織了一個巨大的深谷,在那裡囚禁著無數的亡靈。
被藤蔓纏繞的鏡門一點點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鮮血彌漫著,地上生長出一批批玫瑰,都是如此般嬌滴滴的。
女孩一直想要的玫瑰在她死後開得格外豔麗菲芳,而她自己卻成了地底的養料,無聲無息地淪陷在血池裡。
聖天使的手指開始石像化,緊接著蔓延到全身……一座天使雕塑再次出現,一抹靈光從石像中掙脫出來,順著鏡門離開到遠方去了。
下一刻那神像化為齏粉落入那血池之中,紫羅蘭向此擁護著,自此天邊一半血紅,一半殿紫,在天光之下,共渡而去。
雲霧漸漸散去,在此彌留而下的人們,也都魂歸故裡,不去而返了。
江波望著那些背影,想得出神,或許這就是他的故裡,無論去哪到哪,離不開也逃不掉的,他歸屬於這裡,本不該彌留於過去,所幸一人在側,萬事不懼。
夕陽灑在少年的臉頰上,此刻他們又像初逢那般。
就在前幾刻鐘容塗找上了忢寸,跟他說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必顧慮太多。
忢寸只是慶幸自己能找到這麼好的老大,只是點頭,目送著老大離開。他是屬於這個映象的,能離開自然也可以回來,事已盡確實也該回去了。
而這才是他們之間的規定,一個只言心而不出口的規定。
映象完全被封鎖的時候,就是真正被掌控,而鎮鏡師也徒有表面功夫——也就是僅僅地“鎮”住了,必竟亡命之徒碰上亡命之徒,沒有比誰更慘,只有同病相憐,鏡面兩側皆是“真實”。
江波徹底離開了映象不由感到一陣輕松,連忙抱住忢寸的手臂,說:“我們以後不會都要回來吧?”
“年底的時候應該還會回來。”忢寸伸出手在那圓滾滾的腦袋上揉了兩下,“如果穩定的話只需要定期回來看一眼就行了。”
得了,那不就是拜年串客嘛。江波一時愣了好久,最終還是想通,那也總比隔三差五地回好,必竟家裡還有他親愛的老爹等著呢。
此時此刻,“他親愛的老爹”在進學校的後半腿就得知一個“重大訊息”——學校竟然提前放假了?!?!
準是那小子想偷懶……此時“他親愛的老爹”在打心眼裡地打算給他來一個“愛的教育”了。
地面上的碎片一點點地脫離地面,在半空中彙聚起來,緊接著從映象裡走出來一個銀發金瞳的人,在他抬起的手上凝聚出三塊法式鏡面,下方垂著流蘇掛墜。
在三面鏡面中折射出三個影子——天使雕塑靜靜地立在大廳中央,提線人偶在戲臺上隨意擺動,以及一個小男孩手持刀對著心髒刺入……
金碧色的瞳孔開始轉動著,在眼睛中央出現一個輪盤形狀的遊離物,再眨眼時便消失了,原本的顏色也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渾黑的眼晴。
銀白色長發隨風舞動,發絲繞在兩肩,睫毛輕抿,隨即垂下眸望著手中的鏡面,手一縮,另兩個鏡面徒然碎裂,而剩下一個慢慢消失在手上。
那人只是輕笑,彷彿在看一場荒誕的戲劇般,轉身沒入鏡門之中,所在之地金蓮花綻放。
洛灼只感覺那陣霧氣來得十分蹊蹺,好像跌入深崖之中,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