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耳廓上好藥,別墅的座機突然響了,池珉和管家同時抬起頭,管家過去接聽,不知座機那邊的人說了什麼,管家畢恭畢敬地說:“是。”
然後整理措辭,他遲疑地說:“少爺,先生找您,順便讓我問您,他今天給您打了好幾個電話,為什麼您都沒接。”
他面無表情地接過電話,對管家說:“我會跟他說,你先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管家憂心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便關上書房的門。
池珉把座機放到耳旁,等到電話那頭的池懷仁語氣不太好聽地問起第二遍,他方才輕飄飄地說:“調了靜音,忘記看了。”
他對手機的依賴性不強,也猜到池懷仁會打電話過來質問,提前關了靜音,丟在隨便一個角落,沒再看過。
意料之中,池懷仁聽到他的回答默了片刻,像是為了平息自己怒火,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半分鐘後,問:“聽說你讓管家把今天的課程推了一半,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池珉眼底的鬱色再度蔓延開來,他說:“是。”
“理由是什麼?”
池珉說:“沒有理由。”
他的拒絕溝通令池懷仁感到惱怒。
池懷仁承認自己的確不算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他工作忙碌,經常需要到外地出差,但捫心自問,除去時間,他什麼沒給池珉?
池珉患有先天聽力障礙,他請人給池珉定製最昂貴的助聽器,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有個沒有助聽器就聽不見別人說話的兒子,他給池珉提供最優越的資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知道池珉一個人在池家孤獨,特地給他找一個玩伴。
到頭來,池珉回報了多少?懂得知恩圖報嗎?
“自從那件事之後,”他頓了頓,在電話裡面說:“你不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也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我盡可能理解你,花重金請最優秀的家教老師給你上課,結果你呢。”
“你這個假期才上了幾天課,就把課程推了一半?據我所知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池珉,你就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池珉抿著嘴唇,周身的溫度漸漸冷了下來:“沒什麼好解釋的。”
池懷仁深呼吸一口氣:“我知道你的思想比同年紀的人要成熟,也不打算再跟你拐彎抹角。你明知自己有聽力障礙,就應該比正常人要更加努力,這樣才不會讓別人瞧不起你,我也絕不可能允許我公司的繼承人是個好吃懶做的廢物。”
“從明天開始,老老實實給我在家上課,一節課都不許落,聽明白了嗎。”
池珉面色陰冷地結束通話座機,瞬間把旁邊的椅子踢倒在地,椅子一陣飛起落下,接觸地面發出摩擦的聲音。
花重金請最好的家教老師來家裡上課?從頭到尾不過是不希望他的兒子丟人現眼罷了。
池珉自很小起便深諳這些道理,也早已不再對他的父母抱有期待。
兩個小時後,管家走進來,看見被踢翻的椅子,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發生了什麼,把椅子撿起來,對池珉說:“少爺。”
他已經步入知命之年,因為操心池珉和先生夫人的事情,臉上多了好幾道皺紋,如今這一張明顯留有歲月痕跡的面孔,多了幾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