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無其事地走到鐘缺的旁邊,將自己的衣服拿過並穿好,稍微平複了自己方才起伏的心情,這才拉開了門,往外面走去。
鐘缺跟在他後面走出來。
“恭喜啊。”葉瑰見門開啟,便跟他們兩個人各自打了招呼,說,“倒數第二場戲全部結束了。”
斯星燃說:“也謝謝這麼久以來葉導的包容與教導。”
這話說的人模狗樣的,恭敬與禮貌一個也不缺,惹得鐘缺難免多看了他兩眼。
“你明天晚上幾點的航班?”葉瑰看向鐘缺,問道。
“九點。”鐘缺回答她說。
“那行,祝你一切順利。”葉瑰對鐘缺說完便轉過身去,打算離開。
但她剛出走了沒兩步,便又轉過身來,叮囑他們說:“明天上午最後一場戲了,今天回去也不許熬夜,早點睡,不然明天水腫了上鏡不好看。好了,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你們也走吧。”
這話說完,葉瑰才真的走了。
“你打算去北京多久?”斯星燃等葉瑰走了,整個人才轉向鐘缺那邊,有些緊張地問他。
鐘缺望著斯星燃的藍色眼瞳,他就是被這樣一雙眼睛給蠱惑。
他知道此時應該對他說這與你毫無關系,但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卻轉了個彎,他吐出一口氣,最終如實回答了他。
“不知道,也許最少三天,也許最多一個月。”鐘缺說,“程銜那邊我也早和她說好了,演完這部電影後的所有行程安排都推遲一個月。”
斯星燃沒話說了。
他還能說什麼?直到現在,鐘缺都沒有任何要把他自己和他經歷的事情告訴他的想法,這說明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那他還能怎麼樣?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告訴自己嗎?又或者,追他追到北京去?
可是他連他去北京幹什麼都不知道。
鐘缺自己也許不知道,過去他一聲不吭地把斯星燃拋在東京給斯星燃帶來了多大的陰影,他從昨天就開始焦躁,他害怕對方又一次像過去那樣,在電影拍攝完畢之後就與他斷了所有的聯系與交集。
他有些急躁地抓了一把自己褪色了的藍色頭發,接著搜腸刮肚,最終只能找出自己之前無理取鬧從鐘缺那兒換來的約定。
“那首你答應的歌我們還沒錄制,這事情你得記得。等你處理完家裡的事情,得回廣州把它給錄了。”斯星燃找著無數個藉口,想要將他們之間的聯系更加密不可分,“而且,電影放映之前還會有路演與宣傳,我們的合作還沒有結束。不許刪除我的微信,不許取關我的微博。”
鐘缺頓了一下,如果不是斯星燃提起,他早就忘記了還有與他錄制歌曲這樣的事情。
但他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只沉默了片刻,便回答他,“好。”
斯星燃得到了鐘缺的承諾,這才緩和了一點焦躁的情緒,他看著遠處蘇青岱已經向他招手,他抿了抿唇,說:“那我走了,明天見。”
“嗯。”鐘缺說,“明天見。”
他已經聽出了斯星燃話裡的意思,其實他根本沒有告訴他,自己心裡的那塊離別的倒計時時鐘從昨日就已經失了靈,如今他看著斯星燃離去的背影,竟然想要沖上前去拉住他,想要從後背擁抱住他,想要不再失去他。
那是他畢生未經歷的感受。
於是那塊倒計時時鐘就在那一刻,難以置信地徹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