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又聊了一些電影相關的問題,採訪的第二個環節是網友提問環節。
“我們從萬條網友提問中篩選出來幾個問題來提問。”鶴涇對鐘缺說,“可以開始了嗎?”
鐘缺點點頭。
“第一個網友留言,想請問鐘老師拍完《寂寂有聲》之後有什麼規劃嗎,比如出去旅遊或者繼續把駕照考完什麼的。”
“沒有什麼規劃。”鐘缺甚至不需要思考,便開始回答這個問題,“我大概不是一個對未來有什麼期盼的人吧。總覺得期望太高失望也會很高,如果不久的未來沒有實現之前的願望,人就會得到一種很失落的情緒。”
“我不喜歡這種情緒,它會讓我感到不受控。”
鶴涇替他總結說:“這算是因為害怕結局,所以不敢開始麼。”
“這麼說的話其實也對。”鐘缺笑了笑,說,“我的確就是這樣一個人。不敢開始,沒有什麼理想與追求,也因此被很多人詬病過,不過我好像不大願意改變。”
“這樣其實很酷。”
“是嗎?”
“是啊。”鶴涇將採訪的筆放下,一瞬間便從採訪者變成朋友,“堅持自己的人生態度,不為他人而去選擇改變,原本就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鐘缺開懷地笑,不是假笑,也不是自嘲,而是從內而外的,高興地笑,說:“謝謝,我也這麼覺得。”
“下一個網友的問題,最近我總是很難過,很迷茫,想問問鐘老師有過同樣絕望的時候嗎,如果有,是怎麼調整過來的呢?”
“當然有的。”鐘缺頓了一下,繼續說,“如果你試過在一個地方不斷孤獨地徘徊,看周圍的人從你身邊不斷經過,看大雨瓢潑把地面一遍遍沖刷。你不知道你的明天會變成什麼樣,那可不止是絕望可以形容的了。”
“心如死灰?”
“是吧。”鐘缺說,“調整不過來的,你只能靠時間把這一切全部沖淡。我們最錯誤的事情就是認為我們可以抵抗所有的痛苦,傷疤留下來都會結痂。被命運裹挾著行走的人是沒有這樣無畏的底氣的。”
“當然——”鐘缺忽然轉折,說,“當然最後所有的絕望都會變成過往,當你很久以後回望過去,你會發現好像當時以為天大的事情也不過如此。可是這件事在你的心上留下的那根刺,永遠都拔不掉。”
鶴涇把筆放下,說:“你的回答和我採訪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但是很有意思,偶爾我聽多了一些正確答案,忘記還能有別的角度去看待問題。”
鐘缺笑起來,說:“可能只是我不太愛背答案吧。”
這之後的採訪氛圍都很輕松,鐘缺偶爾會說出一點玩笑似的回答。採訪結束之後鶴涇立馬把手中的東西放下。
“採訪你真是個容易的事情。”鶴涇伸了伸懶腰,說,“之前採訪某些大腦空空的明星,真沒把我折磨死。”
鐘缺笑著說:“你這算在背後蛐蛐人嗎,小心被人聽見。”
“沒事。”鶴涇毫不在意地把手一攤,說,“我不也只說了某些,某些人非要對號入座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咯。”
鐘缺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