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被送去邊關遭受了怎樣的折磨?他們沒有人把我當人,他們只將我視作豬狗,視作畜生,視作隨時凌辱隨時拋棄的廢物,你可知道我身上留下了多少傷痛,你可知道我曾被他們綁在那,被不計其數的人欺辱了一夜,就連我的阿孃也為了保護我,被人拖下去施以死刑,連屍骨都不曾留下!”
看到李綏蹙起的雙眉,看著她光鮮的衣裙,九歌停止了嘶吼,笑著落下淚道:“你們不會知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們,都只將我們當作一個玩物,何曾會在意這些——”
說到此,九歌側眸冷冷看著李綏嗤笑道:“你殺了我罷,你若不殺了我,我也必將會將我所遭受的一切都還回去,如今你設局誆我進來,不就是為此?”
“動手罷,如你那位心狠手辣的姑母一般,畢竟,殺我於你們而言不過是捏死一隻螻蟻。”
話音落下,李綏沒有說話,只是站起身來,一步一步緩緩走至九歌的面前,當二人近距離地對視著,看向九歌冷嘲熱諷的模樣,李綏卻是忽地抬起手來給了九歌一個耳光。
隨著“啪——”地一聲響,九歌震驚般看向面前人,卻只看到李綏雲淡風輕地道:“清醒了嗎?”
“你!”
眼看九歌就要撲上來,玉奴當即將其死死困住不得動彈,而下一刻,李綏捏住了九歌的下頜,一字一句道:“你很聰明,方才在堂前你擔心自己被人設局,擔心會有人對你不利,所以示意身邊的婢女去請二郎了不是嗎?”
看到九歌眸中的驚訝,李綏卻是笑著道:“你想激怒我殺了你,讓我和二郎之間生出間隙來,對嗎?”
說著話,李綏漸漸收緊捏住其下頜的右手,因為平日裡擅騎射劍術,手上的勁足以大到令九歌吃痛,眼看其痛到眉目皺起也不肯低下頭來,李綏終於道出了最後一句話:“當初那些藥那些酒迷了二郎的心智,犯了錯,也迷了你的心智嗎?”
看到九歌臉色瞬時變化,李綏逼視著她一字一句道:“你愛他,你明知這其後的危險,卻還是忍不住為此犯險不是嗎?”
“我沒有!”
看到九歌臉色大變,李綏鬆開了手,分外冷靜地道:“那一夜,二郎有錯,又何嘗不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本可以被放出去,風光嫁給尋常人家,可你最終還是選擇了他——”
聽到李綏的話,九歌彷彿被擊碎了最後的堅硬偽裝,臉色一點一點晦敗,目光一點一點黯然,一滴又一滴的淚滑落下來,早已溼了面龐。
“你自小陪伴他,待他大婚後,你本可讓他納你入房——”
“不會的,不會的——”
聽到李綏的話,九歌自嘲地搖著頭,任憑淚水滑落地道:“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從來沒有——”
“他愛的是你——”
九歌抬起頭來,苦笑地看向李綏,再一此堅定地道:“自始至終他愛的都是你,因為和你在一起他可以高興一整天,因為和你爭執吵架他會難過整夜,就連那一夜——”
九歌說到此,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頰,刀一般刮的臉頰生疼,心也生疼。
“也不過是因為和你在擊鞠場上的爭執而自責不已,愧疚不已,他想要等的從來不是我,只是你罷了。那夜,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著乞求,他說楊家嫡長子這個身份於他本是枷鎖,是桎梏,可當這樣的身份可以留住你時,他卻第一次為這個身份感到慶幸——”
說到此,九歌看向李綏沒有了方才的恨意,亦沒有了那些嘶吼,只是再平靜不過地,變成了一個為情所困的人。
“我想要留在他身邊,可我害怕,害怕他日有你陪在身邊後,他的眼裡只有你,再也不會留下我。”
看到這一幕,看著面前人垂下頭,沒入陰影之中,雙肩聳動,彷彿一縷無法被救贖的孤魂,李綏沒有再說下去。
因為她未曾感同身受,無話可說。
但她知道,她雖不知情為何物,卻也絕不願為情將自己困住,變成這般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