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都是顧家子弟吧?見過血沒有?”徐懷瞥眼看向顧繼安身後幾名青年將校,眯起眼笑問道。
顧氏子弟心裡是為徐懷的赫赫武功震憾,但徐懷如此輕蔑的語氣,還是令他們相當不爽。
“待會兒有幾名戰囚要在城前處決,顧通判,這幾個顧家子弟借給我當劊子手吧,”徐懷淡然說道,“顧氏不會連處決幾個清順軍囚卒,都要避嫌吧?又或者說他們真沒有見過血,連處決囚卒的刀都舉不起來?”
“徐軍侯,顧明海不至於連處決囚卒的刀都舉不起來!”顧繼遷身側一名青年蹙著眉頭叫道。
顧繼安眉頭大皺,卻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比他小兩輪的青年,此時帶給他極其強大的壓迫感,令他沒有辦法叫顧明海他們稍安勿躁,莫中如此粗陋不堪的激將計。
徐懷揮了揮手,示意史琥帶顧明海他們去對戰囚行刑。
“喬大官昨日到嵐州,說赤扈人十數萬人馬又再次飲馬黃河北岸,魏州、河東兵馬悉不能敵,只能暫退齊州及蒲坂,而朝廷再次傳詔諸路兵馬勤王,但這回應者廖廖——無論我們在太原何等施為,應該都很難將虜兵主力吸引回來,汴梁這次真的在劫難逃了!”
顧繼遷黯然頷首。
“……汴梁即便形勢艱難,但大越的根基還在,繼安啊,”看到徐懷示意左右退下,喬繼恩勸說顧繼安說道,“鄭懷忠、高峻明此時各有三萬精銳隨同景王退守關陝、洛陽,青州、齊州也有魯王所率從魏州南撤的七八萬精兵,而江淮、江東、兩浙、荊湖、川蜀、嶺南猶是大越之境,臣民億萬,糧田億萬,僅僅是倉促間被虜兵打得手忙腳亂,無法集力於河淮而已。倘若朝廷此時能下定決定,斷然遷都江淮,使景王領洛陽、關陝、川蜀、荊湖之兵,使魯王領京東及淮南之兵,據山河之險,令胡虜騎兵陷入河沼險嶺之前,怎麼可能沒有從容收拾山河的機會?”
現在肯定不能直接談擁立之事,但河淮糜爛已成定局,而赤扈人兵鋒直入河淮,大越山河形勢天然就分作東西兩片。
他們現在尋找洛陽、關陝、川蜀、荊湖等地兵馬都統歸景王趙湍的統領,可以名正言順的說是為朝廷獻策。
這也是他們在當前形勢下,第一步要做的事情。
當然了,這一步做成了,後續很多事都是順理成章的。
顧繼安在官場浸淫多年,也不可能聽不出背後的潛臺詞。
徐懷見顧繼安聽喬繼恩這麼說,也沒有表現出很意外的樣子,心想顧氏對景王率宣武軍渡河北上,之後又退守蒲坂等事,早就有過研究,只是他們天然不想過早的涉及這種事罷了。
“對了,剛才忘了跟顧通判說一聲,城下要處決的幾名戰囚裡面,有兩人乃是曹師雄之子。之前顧氏將他們押解到汴梁,卻不知怎的叫他們逃回嵐州了。這次再落到我的手裡,當然不會再便宜了他們。”徐懷說道。
“……”顧繼安吃驚的看向徐懷。
顧繼安沒想到徐懷在這時候對顧家玩這種陰招,竟然要借顧家子弟的刀斬曹師雄的兒子,他下意識就想將顧明海他們喊回來。
“顧通判這時候自可以將顧家子弟喚回,”徐懷淡淡的說道,“但顧通判要知道,我楚山三千子弟奔襲太原,為大越多少人命殞於沙場,都無怨無悔,但倘若因為顧家遲遲不肯出兵,而致奔襲太原失利,那我對顧家所用的,就絕不是今日這種上不了檯面的小伎倆了!顧通判也不怨我說話難聽,三千熱血子弟義無反顧隨我奔赴沙場,我現在能為他們做的,也只是說幾句狠話而已!”
說罷這些,徐懷示意王章牽馬過來,朝喬繼恩、顧繼安拱拱手,說道:“此間事就交給喬大官、顧郎君,徐懷此去太原,希望有再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