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恢作為蔡鋌的謀主,此時藏身幕後,掀起這麼大的波瀾,他使陳子簫等賊酋用這種戰術從西岸進逼軍寨,實在可以說是一脈相承。
這使徐懷不覺得時間拖延下去,勝利的天平就一定會往他們這邊傾斜。
十數日前,陳實為履行他身為唐州知州、兵馬都監的職責,調集泌陽縣弓刀手及州選訓廂兵八百餘眾,從走馬道西口入桐柏山,在玉山驛外圍的野狐峪,與賊軍對陣打了一場。
雖說州縣隨後派信驛傳往淮源的文函裡,說此戰撿得賊屍四百餘具,但州兵戰後非但沒有繼續進攻玉山驛,反而倉皇間退出桐柏山。
而隨後圍困淮源的賊軍,卻多了許多制式袍甲、兵械。
由此可見,陳實倉促派兵進剿,必是在玉山驛前吃了大虧,事後卻千方百計的掩蓋敗亡的真相、粉飾太平。
此外,唐州除了鄉兵、縣刀弓手、巡檢司武卒以及廂兵等兵馬外,還有一營駐泊禁軍,而經略安撫使府就設在同處南陽盆地之中的鄧州。
然而從仲家莊慘遭血洗算起,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州縣也說多次稟呈路司,但從州縣反饋回來的訊息看,也僅僅說路司那邊已將桐柏山裡的匪情上稟朝廷了。
雖說整個京西南路有駐泊禁軍加各州廂兵總計有一萬四五千兵馬可以呼叫,但對其狀況,王稟、盧雄他們並不看好。
無論是養寇也好,也是釋清自身的嫌棄,蔡鋌執掌樞密院,前期一定會主張京西南路自行解決剿匪事。
這也是很正常。
經略安撫使顧藩作為唐、鄧、襄、隨、金、房、均、郢等八州三十四縣軍政長官,轄域暴發匪情,顧藩都不曾試圖以路司的權柄,從諸州調兵遣將進剿,就直接稟請朝廷從別路調派精銳禁軍,這個經略安撫使也太容易混了吧?
然而以王稟對顧藩這人的認知,他即便不得不承擔起責任,也多半會保守的在桐柏山道西口加築塢堡,填軍防禦,將匪情限制在南陽盆地以東徐徐圖之。
這意味著淮源這邊短短兩三個月內,並不能指望援兵的出現。
兩三個月後,淮源支撐住或許沒有問題,但桐柏山之內形勢會不會加倍惡劣,徐懷實在沒有什麼把握。
看賊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成燎原之勢,也令徐懷對前些日子磨盤嶺前突然閃現的那一小段文字記憶有更深的感觸。
歷史軌跡倘若不發生改變,不久的將來會有大股蠻敵從北方或西面入侵,兵臨城下而汴京不守,皇帝倉皇南逃,這並不叫徐懷難以想象。
有史以來,胡虜大寇中原並不鮮見,最嚴重時中原甚至在異族鐵蹄之下慘遭蹂躪百年之久。
徐懷之前有所費解的是,官家即便再倉皇從汴京出逃,身邊的護衛兵馬也不會少,大寇陳子簫囂張到何等地步,又或者說他手下聚攏了多少賊軍,敢去堵住官家從信陽逃往南陽的通道?
徐懷之前以為陳子簫這些賊酋再得勢,手下能聚攏三五千兵馬就頂天了。
然而眼前正發生的一切,讓徐懷明白過來,他以前將問題想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