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站得高自然看得遠,侄兒聽您的吩咐就是,不過侄兒還有個疑問,就是安祿山到底有沒有反意?”李守對這個問題還是有些糾結。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安祿山此人野心雖不小,但聖上對他有知遇之恩;李林甫儘管口蜜腹劍、心胸狹隘,但在把控人心上卻無人能及,有他在自然能將安祿山拿捏的死死的,讓其服服帖帖。”
“聖上的恩遇與宰相的敲打雙管齊下,安祿山自然不願也不敢妄動。”
“但現在楊國忠為相,此人志高才疏,根本壓制不住安祿山。再加上范陽軍中胡人居多,他們畏威不畏德,仗著兵多鼓動安祿山造反的不在少數。”
“你在宴會上遇到過史朝義還有嚴莊,他們便都是其中的骨幹力量,尤其是那嚴莊,號稱安祿山的頭號智囊,有他籌劃,安祿山更是如虎添翼。所以說范陽的未來波譎雲詭,情形難測啊!”
“嗯!”李守點點頭,史書上可是記載得清清楚楚,安祿山兩年之後反了。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李之芳忽然再次出言驚人,“將來你若回到長安,依你的能力,太子必然會想辦法重用,所以有些事需要提前知道!”
“目前有一股勢力在推波助瀾,他們對現在的聖上很不滿意,認為他年老昏庸,好色荒淫,已經不適合理政,所以這股勢力想創造條件讓太子提前即位,聖人則去做太上皇安享晚年!”
李之芳一句話便彷彿晴天霹靂,將李守的心神重重震了一下,好像史書上記載安史之亂爆發後,李隆基在離開長安沒多久便真成了太上皇,而太子也順利登基,難道是李之芳所說的那股勢力得逞了?
這麼說來,好像安史之亂前後每個重大事件的背後都有陰謀的影子,甚至也包括馬嵬坡那場讓楊玉環香消玉殞的兵變!
“但聖上獨裁天下數十年,豈是這些宵小之徒所能奈何得了的。所以這股勢力劍走偏鋒,他們暗地裡開始鼓動節度使造反,想將陛下的聖君之夢擊碎,逼其自動讓位!而安祿山正是最好的選擇。”李之芳低聲道。
“好狠的兩敗俱傷之計,這樣豈不是苦了天下百姓!”李守怒道。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安史之亂是唐朝由盛轉衰的轉折點,從此封建社會再也沒能達到唐朝的高度。
“我等既為皇室宗親,自然要輔佐朝廷,避免天下動盪。太子禮賢下士,忠厚仁義,必然也不屑於此等陰謀伎倆。但天下之事不是我等一兩人的意願所能左右的,咱們能做的無非是盡人事而聽天命!今晚跟你說這麼多就是想讓你知道,很多事情並不是像表面那樣簡單。”李之芳啜了一口茶水後繼續道。
“但不管這天下大勢看不看得透,有一點是肯定的,萬一戰事忽起,像你這樣可為將帥的宗室弟子,不僅是太子,聖人也會青眼有睞,畢竟現在的皇家人才凋零啊。為叔讓你早些回京也是想給皇家留點希望的種子。”
“況且你先是得罪安祿山的智囊,又痛打他的手下,現在安祿山反心不強,所以還能約束部眾,讓你逍遙自在。但世事無常,萬一哪天他忽然變卦,那就危險了。”
李之芳最後總結道:“所以明天我還要去節度使府上走一趟,以你的長輩身份跟安祿山道個歉,順便把情況解釋一下,免得你離開幽州後還會有人找你麻煩。”
……
離開書房的時候,李守腦中亂成了一鍋粥。今天晚上跟李之芳的談話資訊量實在太大,讓他一時半會無法消化。
最後索性搖搖頭,讓這些事情隨他去吧,反正自己馬上要結婚了,先把娘子娶到手再說,接著便儘快返回長安。至於安祿山造不造反,自己人微言輕管不了那麼多。
節度使府。
“大人,今天至少有十幾位將軍來找過您了,要求好好教訓一下那個長安的李公子,您為什麼一直沒有表態?”李豬兒先服侍安祿山在胡床上坐定,然後小心地問道。
“這幫小子,以前總是目中無人,認為自己在范陽能打就不把天下的好漢放在眼裡,更有甚者,還攛掇俺造反。正應了漢人書裡說的那個什麼‘井底之蛙’的典故,結果怎麼著,被打慘了吧!”安祿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有些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