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石投深潭之聲,陡然間響徹在丁勉身體各處,而其一身鮮紅的血液也在此時完全脫變成了青碧色,此為碧血之旅之變。
此刻,虛空中的浩然正氣,全部被丁勉盡皆吸納一空,再無丁點白色霧氣可言。
而聖猿之識,紫蛟之魄也在丁勉踏入儒舉境的那一刻,鑽進他的魂海,不見了蹤跡。
說則很慢,實在只在幾息之間。
從虛空中的浩然之氣驟顯,再到丁勉踏入儒舉之境,僅僅不過幾個呼吸之間。
突然間的儒門大開,並沒有讓完全沉侵在琴意中的丁勉醒來。
魂海的脫變,讓他擁有了諸多常人所無法想象的能力。
便拿這次莫名其妙的踏入儒舉之境來講,此事並非他所主導,而是魂海中的猿識、蛟魄在感覺到了他心境變化下,以絕地求生的霸意,引發了殺身成仁的儒意。
這才有了丁勉的儒門大開,從而一舉連跨兩大儒境,破入了儒舉之境。若非如此,他怎會有今日這般機緣。一切皆是出自與他心神相融,卻又獨立成性的猿識、蛟魄的手筆。
“錚…” 隨著最後一道琴音的默然,丁勉自《十面埋伏》的意境中醒來。而其眼角卻是冰晶如玉,隱隱有液體殘留其上。
不知是在為霸王的梟雄陌路而感到落寞,還是在為剛剛叩開的儒道大門而心神激動。
“啪啪啪!”
易天行不知何時收起了那把湛藍戰刀,雙掌鼓動間,面含微笑的向丁勉走了過來,“好一個蕩氣迴腸的《十面埋伏》。若無那不屈不撓的霸王之心,是奏不出如此仙音的!”
門口的嶽思容情不自禁的張了張嘴,最終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剛剛丁勉身體發生的異變,俱在她陽神感應之下。
那股跨越漫天星河,降臨凡間的煌煌浩然之氣,如一方沁人心脾的清泉,令她心神洗滌、賞心悅目的同時,也給她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相比令人痴迷的長生仙道,儒道早已沒落數百年了。究竟原因皆是因為儒道之精在於淬心,若心念被阻,則念頭堵塞,遲早會鬱鬱寡歡、身體衰弱而逝。
並且修儒之人壽命與凡人無異,叩開儒門容易,秉承往聖之遺志,卻是難如登天。
是矣,而今這方天地,沒有幾人願意耗費光陰,去履行那猶似鏡花水月的儒門高義。
畢竟人之一生,精力實屬有限,與其追求那陡峭天險、無人問津的儒道,不若擇撞仙緣,去嘗試一下那萬類競天、直通長生的仙道。
從更深一層來講,但凡如今依舊堅持古儒風貌之人,若非腦子抽風,便是心智堅毅到天塌不驚之輩。
很顯然,丁勉屬於後者。
因此,嶽思容才會突生內疚之感,不過作為仙門之中的佼佼者,讓她開口向丁勉這位初入修行的雛鷹道歉,卻是完全不可能。
“易大哥謬讚,我只不過是自小受家父琴音渲染而已!”
丁勉起身將琴負於身後,再次向易天行躬身作輯,“他日若踏青雲階,肝腦塗地報君恩!”
言罷!丁勉徑自向廟外走去,路至嶽思容對面之時,他絲毫沒有看對方一眼。
眾生視我如螻蟻,我以螻蟻觀眾生。仙門之中,傲氣漫頂之輩,比比皆是。
然,陰陽流轉,道韻演天,有朝一日,巖縫之木,未必沒有根引黃泉,枝蔓青雲之日。
“諸相非相,萬法皆空;殺身成仁,捨生取義;此子竟能將兩方極其矛盾的修行法門,全部集於一身,不知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