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祝家小公子在這方面似乎非常信任自己,一點都不怕他會說出實情。
深究下來,炎琥發現祝涅對人的揣摩和拿捏完全不比自己差,處理這些交談瑣事,大抵就是他認為自己價值所在了吧。
當炎琥聽聞第二天就要繼續出發時,他對祝涅的評價又上了一層。
能心無旁騖地做該做的事,不留戀於財帛勝景,哪怕身邊人有所勸阻,也不能使他心意動搖。
他把權力和主見都捏在手裡,讓所有人隨著他的行動而行動,不接受任何外物的干涉。
這般冷酷無情的作為在常人眼裡就是不通人情世故,但放在權貴之家就應該是刻在骨子裡的。
很難想象,祝涅出生之後在家裡經歷了什麼,他來的時候才兩歲啊!
這邊炎琥在心裡使勁給祝涅加戲,另一邊厲九川轉身回了臥房。
鍾嶽霆臨走時已經將約定的兩枚棗玉給了他,這遺玉的品質比在大樂看見的都要好,但沒有色彩只是純白。
也就是誕生這遺玉的存在,傳承度還未突破第一道門檻,但如果再給些時日,估計離突破也就不遠了。
厲九川捏著遺玉,如同拿著一顆夜明珠,光澤瑩潤,散發出淡淡香氣,極其誘人。
就像沒有生靈能剋制變強的慾望,也沒有生靈能抵擋遺玉的誘惑。
它不是對美食那種渴望,也不是佔有寶物的貪婪,而是源自靈魂深處,源自血脈骨髓裡,對比自己更完美的高等存在的嚮往。
吃下它,脫離低劣的軀殼和族屬,變成高等生靈,如蝶破蛹,那種夢幻般的錯覺。
說是錯覺,就是因為沒幾個凡物能承受這樣的蛻變,要麼死,要麼變成沒有自我的怪物,除非找到正確的路,譬如傳承。
厲九川試圖吞噬遺玉來勾勒白帝,完成傳承的第一步。
然而他失敗了,他完全沒有感受到金德靈源的存在,自然也不能完成勾勒,但若讓帝種自己吞噬,得到進步的只會是傳承種,他早晚也會變成一個寄奴。
唯一能在冥想中感應到的,只有水德靈源的熒熒冷光,但他不願容納旋龜,也就沒有傳承可以修煉。
人就像一團沒有形狀的軟泥,一旦選擇了傳承就會固定成某個形狀,後面再進行改換傳承,就需要打碎原本的形狀,又揉捏成軟泥,重新固定,其中面臨的風險不光是魂靈崩潰,還有兩種傳承近乎瘋狂的汙穢。
誰願意一個陌生人跑進自己家,掀了桌椅打碎門牆,還要趕自己出去呢?
結束了冥想,厲九川陷入沉思。
此去虎都,第一件事就是要儘快找到合適的表傳承,沒有能穩定發揮的實力一切都免談。
當然,也可以考慮讓扈掌櫃幫忙找找。
第二件事就是“認親”,藉助都靈的勢力查一下督神府,一方面看看祝家境況如何,一方面尋找金德神靈,最好還能找到帝種的修煉方法。
之前的玄冥傳承一直是玄十一在把控,晉升什麼的也都是順水推舟,厲九川並不清楚細節需要做到什麼程度。
無論表傳承是什麼,他終究還是要以帝種為主。
若能夠先“認親”,再由都靈提供表傳承,那也是很好的事,但太過想當然了。
私生子想成為都靈之子,正房不可能不動手腳,而且還有都靈作妖的母親,這女人恐怕不是省油的燈。
厲九川這一夜思考的事情很多,以至於天亮的時候,是炎琥來敲他的房門,他才反應過來。
扈行舟則早早等在庭院裡,身後還站著個帶刀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