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忘了,侯爺乃英雄神將,殺敵不怕,踏這美人背怕是不忍。”步惜塵瞥了那美姬一眼,美姬便自雪裡起身,搬來只花梨轎凳。
轎凳放妥,元修卻未瞧,只道:“世子誤會了,本侯確是乘不得車。”
“哦?何以乘不得?”
“暈車!”
“……”
步惜塵愣時,元修長笑一聲,躍身上了戰馬,馬上抱拳道:“王爺與世子慢行,本侯先行一步,宮宴再敘!”
說罷,揚鞭策馬,馬隊踏雪馳過王府門前,風捎著雪沫子撲了步惜塵一身,恆王嗆了口雪,咳嗽了兩聲,步惜塵眯著眼望著元修遠去的背影,背襯晚霞,眉宇陰鬱。
恆王咳罷,自行上了前頭的華車。那美姬又伏跪去雪裡,長街上起了風,晚霞照著那美姬半埋在雪裡的雙手,越發顯得紅通通。
待馬蹄聲聽不見了,步惜塵面色陰沉的來到車旁,上車時靴尖在那美人背上狠狠一碾,那美姬十指摳進雪裡,卻一聲不敢吭。
“走吧!”待步惜塵的聲音自華車裡傳來,小廝去了前頭告訴車伕一聲,馬車才緩緩前行。
兩輛華車,車篷綴著玉鈴,車一行,鈴鐺清脆,車裡漸起琴笙樂鳴,向著宮中行去。
*
暮青一路都在想恆王父子,那些帝王驕奢淫逸的傳聞她未在步惜歡身上見到,反倒覺得安在恆王父子身上頗為貼合。
當年步惜歡六歲進宮,恆王可曾護過他,這些年可曾盡過心?
步惜塵冊了恆王府的世子,與步惜歡兄弟情分如何?
恆王妃又是何人?
一路這麼想著,到了宮門時天色已暗,暮青下了馬來,將戰馬交給月殺,便隨元修一同進了宮去。
宮宴在文淵殿上,席開兩面,一面數排,兩面首列席位安排的都是王公九卿、一品重臣,另有五胡使節團的官員,元修等西北軍將領今日還朝受封,乃有功之臣,也安排在了首列。
依官品,暮青坐於首列之末,挨著趙良義等西北軍將領。
人還沒來齊,等人頗為無聊,趙良人等人面有不耐之色,暮青卻不覺得無聊,這等人多聚會的場所是她求之不得的,她對在這等場所觀察人的興趣僅次於驗屍。
朝臣們相互寒暄,神態舉止洩露的秘密太多,誰與誰是至交,誰與誰是虛與委蛇,誰對誰有敵意,只需放眼一望便清清楚楚。
暮青觀察得仔細,天色黑了下來時,殿上百官已到的差不多了,沒來的除了五胡使節團,還有首排一席空著。
那席上不知何人,如此晚了還不來。
正想著,忽聽殿外宮人一聲唱報!
“瑾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