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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武將斷案 (1 / 2)

樓下清出張桌子,暮青和老仵作將人頭、茶碗和血字都擺上,又命人拿了筆墨來,她斷案,老仵作寫屍單。

劉淮等人不敢看那人頭,只聽暮青語如連珠。

“死者頭顱被斬,身首異處,身體部分堆成雪人,置於後院樹下。冰雪中的屍體半個時辰便可冷卻,時辰稍久便可冰凍,死亡時間只能根據頭顱推斷。死者眼內角膜已出現白色小點,昨夜屋裡生著火炭,方才我進屋時火炭尚有些未燃盡,以屋裡的溫度結合死者角膜混濁的情況,人至少死了三個時辰,也就是夜裡丑時。”

“人死之後,兇手將頭顱割下,屍體從後窗拋下扔到了後院,這點有房屋牆上飛濺的血跡和埋在雪下大灘的血跡可以證明。我將雪層都清理了出來,在窗下大灘的血跡遠處的雪中有飛濺血跡,考慮到當時人剛死,血尚溫熱,濺出時雪的融化程度和血跡所處的雪層與地面之間的高度,以及昨夜的雪情,也可以側面推斷出死者的死亡時間在丑時左右。”

“昨夜陛下和狄王到永德客棧用膳,走時雪下了大半寸厚,那時已是戌時。考慮到這一夜的雪時急時緩和風向情況,丑時窗下的雪有多厚,大致可以推測。此三事結合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不會有太大偏差。”

只是死亡時間的推測,暮青就以三事佐證。步惜歡端著已涼的茶,有些恍惚,彷彿見到數月前刺史府公房的院中,他也是這般坐在屋廊裡品茶,聽她驗屍斷案。那時不過半年前,如今再見此景,心已不同當日。

元修往後院瞧了眼,方才幫她搬梯,她囑咐他別踩那條血路,他還以為那是移屍路線的證據,如今看來是他想的太簡單,她連那些濺出的血所處的雪層都考慮到了,她不想他踩壞的其實是那些雪層,因為她要用來佐證李本被殺的時間!

呼延昊摸了摸下巴,興味地盯著暮青,昨晚他去客棧,走時雪下了多大她都有留意?

三人各含心思,大堂裡一片寂靜,多數人聽得暈暈乎乎。

老仵作抱著紙筆,險些忘了寫,他寫了一輩子的屍單,從未寫過這種,人死的時辰竟還有這許多說法!

暮青看了老仵作一眼,他這才一醒,奮筆疾書。待他寫罷,暮青才捧起人頭,來到那跪著的人身處,往腔子上對了對,道:“死者頸側有一明顯的孔狀創口,近似尖銳的三角形。沿著這個三角形的創口,一直到喉前,創緣是平整的。但再往後繞,皮肉便有暴力拉扯剝落的痕跡。這說明兇器呈半弧形……”

“彎刀?”元修面色一沉,目光如劍,看向呼延昊。

劉淮等朝官皆驚,目光齊刷刷投向呼延昊。

呼延昊不屑冷哼道:“本王對堆雪人沒興趣。”

元修自不信呼延昊一面之詞,但也心懷疑惑。兇器是彎刀,並不代表兇手是胡人,議和對五胡甚為要緊,真會有人在此時殺了大興議和使團的官員?莫非,五胡裡有反對議和的主戰派?再者,奉縣驛館住著五胡使者,即便兇手真是胡人,也不一定是呼延昊,他方才看呼延昊,只因青州山時他曾殺了三名西北新兵,手段殘忍,乍一聽聞兇器是彎刀,本能反應而已。

“不是彎刀。”暮青皺眉道,她話還沒說完呢,“彎刀呈半月形,此刀沒有那麼彎,只是稍帶弧形,且其前端有近似三角形的尖銳,這個特徵彎刀不具備。此兇器有些特別,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種——柴刀!”

“柴刀?”

“嗯,百姓家砍柴的柴刀。”

奉縣知縣回頭與縣丞互看了眼,柴刀在奉縣家家戶戶都有,客棧裡一定也有!兇手殺人用的是柴刀,這柴刀是順手在哪裡拿的,還是兇手是奉縣人?

“從頸部創口看,兇手是一刀將死者脖子砍斷了一半。死者髮髻凌亂,有抓扯痕跡,根據另半邊脖子暴力拉扯的情況來看,當時兇手在一刀將死者殺死後,是一手提著死者的髮髻,一手用柴刀暴力將頭顱割下。李大人身長五尺,中等身形,兇手有將其一手提起的氣力,可謂身強力壯。”暮青道。

大堂裡卻無人出聲,劉淮等人不敢看李本的頭顱,只虛虛瞄了幾眼,彷彿能想象得到昨夜丑時,夜深人靜時,房裡兇手殺人割頭的血腥場景。

風聲呼嘯,卷打門簾,雪沫子隨風掃進來,只讓人覺得涼氣兒從腳心直往上鑽。

兇器已明,暮青抱著人頭又放回了桌上,問那老仵作道:“可有鑷子?”

她離家時未帶驗屍的木箱,只將解剖刀帶在了身上。

老仵作趕忙放了紙筆,去外頭將木箱提了進來,裡面皆是仵作驗屍的工具,錐子鑷子小刀皆有。

“再拿皂角、鹽、溫水、帕子來。”暮青又道。

沒人知道她要幹什麼,老仵作只依言去辦了。

取東西的工夫,暮青取了只鑷子,將人頭嘴上縫著的線給拆了下來,那線已被血染透,血早幹了,線已發了黑。

這時,那老仵作將暮青要的東西都端了進來,暮青取了只茶盞來舀了半盞溫水,把帕子遞給老仵作,道:“勞煩前輩把死者嘴上的血擦乾淨。”

那老仵作受人輕賤了一輩子,年老受了朝廷五品中郎將一聲前輩,頓覺受寵若驚,忙接了帕子和水,依言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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